「他是不是傻啊?」歸海淙再也止不住眼眶裡溫熱的液體流下,也來不及掩飾自己的哭腔。
「你說,他那麼傻,是怎麼當上仙人的?」
「他......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許那就是他要的自由。」揭園低著頭,從歸海淙的角度看不見他的眼睛,可他語氣很是認真。
「你說得對,是我亂發脾氣。」歸海淙像個被戳破的癟氣球,垂頭喪氣道,「像個長不大的小孩一樣,一點都不成熟。」
連聲音都低了幾個度,可以說是相當沮喪了。
這樣低落的易碎的歸海淙,有些陌生,又有些讓人想要靠近,揭園的目光完全被他吸引,卻不自知。
「不是。」像是感同身受似的,揭園想起了那些寂靜夜晚獨自舔舐傷口的自己,他笨拙地擁抱著身邊脆弱的同伴。
「你只是想他了。」
溫柔的話語像枝頭落下的花瓣似的,風一卷就飛遠了,卻又像神箭手弦上脫手的那支羽箭。
正中歸海淙的靶心。
第48章
「我真的很想他。」
歸海淙猛地撲向了毫無防備的揭園,緊緊地抱住了他單薄的身體。
「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揭園,你知道嗎——對我來說,他既不是高高在上的仙君,也不是點化我的恩人,他是把我養大的哥哥,他給我取名字,教我認字,教我法術,給我束髮。」
「雖然他不許我喝酒,也不許我摘他的花,還總是嘮叨我,可是揭園,他怎麼能死呢!他怎麼能……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呢——」
「我還沒來得及叫他一聲哥哥——」
歸海淙越說越傷心,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砸在揭園的肩頭,打濕了衣裳,溫度傳到揭園的皮膚上,並不是很燙,但又十分灼熱。
「是我太、太不懂事了,我、我老是闖禍,他們說我是妖寵,我就、就跟他們打架,我還……拔了靈蛟的鱗片,仙人們總告我、我的狀。」
「可是他從來沒有、沒有生過我的氣,他還說、還說我是他的弟弟,誰誰也不能欺負我。」
「他、他是我……哥哥啊,他怎麼可以死!」
歸海淙聲音哽咽,終是泣不成聲。
「揭園,我再也沒有哥哥了——」
像是積攢了千年的委屈難過統統爆發出來,歸海淙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起來,揭園下意識輕拍他的背。
一下又一下地拍著,仿佛在安撫小孩子一般。
在他的安慰下,歸海淙的抽噎聲慢慢平息,卻遲遲沒有鬆開抱著他的手。
歸海淙的身體跟他的手一樣溫暖。
揭園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被擁抱是什麼時候了。
或許是在他還喜歡笑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