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不信任朝中大臣和勛貴,逐漸分散他們的權力,決不允許出現權傾朝野的一人或一方,正因如此,朝中黨派林立,斗得烏七八糟,他不僅不制止,反而樂見其成。大臣們在互相爭鬥時也互相牽制,互相削弱,只有他一人地位超然。
此外,太后並非榮慶帝的生母,在這次守衛戰中母子齊心協力保住天下本是好事,但也讓榮慶帝經常夜不能寐。自從他上位以來,太后逐漸放權,但她對朝堂的掌控力依舊大的驚人,朝中的動態甚至比他都清楚。
榮慶帝心裡惶惶不安。
於是他開始重用宦官組建自己的情報網,監控朝臣們的一舉一動。
公孫越此前甚得榮慶帝喜愛,他不僅為自己斂財,也為榮慶帝斂財,然而泰王有意無意間在榮慶帝面前提起此事時,榮慶帝心中的怒火澆滅了過往的一切。
謝止松聽聞此事,趕忙進宮為公孫越求情,銀礦每年弄來的銀兩,有相當一部分進了謝府,謝止松以為公孫越犯的不是大事,但弄巧成拙,榮慶帝心中的怒火反而更盛,將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而後下旨重懲公孫越。
只要有私兵,就為聚眾謀反提供了沃土,這是大忌。
榮慶帝當然知道公孫越沒有二心,儘管如此,他也不能容忍私兵的存在,必須一刀切。
公孫越很快涼涼,榮慶帝直接下令將其處死,滿朝震驚。
這波以儆效尤的效果直接拉滿。
謝止松罕見地遭遇了滑鐵盧。
在朝中為官,政治敏銳性一旦減弱,早晚要出事。
他起初聽到這件事後,第一時間進宮為公孫越辯解和求情,引發了榮慶帝不滿,榮慶帝開始敲打他,刻意冷落和疏遠謝止松,同樣是內閣大臣,榮慶帝傳喚謝止松的次數肉眼可見的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他開始頻繁的和陸嘉商量朝事,陸嘉在閣中的地位迅速提升,大有超過內閣首輔的趨勢,陸嘉一時風光無限,陸黨也跟著揚眉吐氣,吃肉喝湯。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朝中局勢忽然換了一副模樣。
謝府,謝止松、謝雲坤和沈時釗圍在一張長而寬的餐桌前,氣氛沉悶。
謝止松平日裡公事繁忙,近日失去榮慶帝的寵幸,倒是有閒情逸緻陪他們吃飯。
謝雲坤給父親盛了一碗湯,嘴角微微向上傾斜看了沈時釗一眼,幽幽地說:「父親陪我們吃一頓飯真不容易,也不知道是托誰的福。」
沈時釗攥著手裡的酒杯,不言語,臉上波瀾不驚。
謝止松端著一碗白米飯,他這幾日難得清閒,面色卻比平時繁忙時看上去憔悴,甚至多添一絲悲涼,像一個可憐的小老頭,他看著前面空蕩蕩的空氣,眼神找不到聚焦的地方,聲音似乎也比平時虛弱。
「我大意了,我應該早有察覺皇上對私兵的厭惡,皇上是一個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的人。人吶,一不留神,就會犯下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