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止松忽然意識到,讓潘謙當兵部尚書,不止是泰王心血來潮入局的意思,也是榮慶帝自己的意思。
帝王心最深不可測,榮慶帝再寵他,怎麼會放任兩個重要的位置全由謝黨的人把控?
哪怕謝止松拼盡全力,結局似乎也不會更改。
自從上次謝止松因為政治敏銳性太差被榮慶帝晾了好久後,他遇事更加小心謹慎,思前想後,爭取萬無一失。
這是一次君臣之間的試探,他們互相都知道彼此的意圖,謝止松乖順地低下了頭,擲地有聲地說:「臣也認為潘謙擔任兵部尚書一職實至名歸。」
乾陽宮的窗戶大開,外面的花香湧進來,芬芳撲鼻,榮慶帝抬眸掃了一眼謝止松,心曠神怡地彎了彎唇角。
塔芬圍困盛平事件發生以後,鄒清許和沈時釗徹底鬧掰,友好合作的基礎破裂,沈時釗不再像先前一樣很晚才回沈府,他每天總是早早下朝,但鄒清許卻再沒有去過他府里。
這日,沈時釗回到府里,他看長煜著急忙慌收拾東西,問長煜發生了什麼事。
長煜的眼睛紅腫,他說家裡的阿婆去世了,想回去處理家事。
長煜是沈時釗撿回來的,如果說長煜有什麼親人的話,只剩一位阿婆,住在盛平城郊。
距離不遠,沈時釗看長煜孤身一人,和他一同前去處理。
城外慘不忍睹。
戰爭的硝煙沒有蔓延到盛平城內,城內依舊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但是在城郊,塔芬部隊侵略過的痕跡無處不在。
鮮紅的血染紅了石子路,到處都是殘破的景象。
長煜進了沈府以後,阿婆獨自居住,長煜經常回去看她,給她帶銀子和吃食,阿婆並不老,還很年輕,沒想到忽然撒手離開人世。
阿婆的鄰居看到長煜和沈時釗,悲痛地說:「塔芬的士兵乾的,他們一來就燒殺搶掠,見人便砍,想幹什麼完全取決於心情,老婆子躲在屋裡,還是沒能倖免,我發現她的時候,血已經流幹了。」
長煜的眼淚像決堤水一樣湧出來。
鄰居扭過頭去,沒有人想要面對這樣的景象,他說:「慘的人太多了,有人一家都被殺了,只剩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沒人養,塔芬人殘忍暴戾,乾的根本不是人事,他們最喜歡當著死者家人的面殺人取樂,簡直是魔鬼!有的人倒是留了一條小命,但起早貪黑幹了半輩子攢下的積蓄沒了,什麼都沒了,被一把火燒乾淨了,現在人受不了,天天尋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