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清許點了點頭,頭點到一半, 定住了。
鄒清許:「我現在哪算什麼清流。」
沈時釗:「和我相比,綽綽有餘。」
鄒清許一聽,確實無法反駁,也有了自信,與獨斷冷血的沈時釗相比,他簡直是一位高風亮節之士。
沈時釗:「還有問題嗎?」
「有。」鄒清許鄭重其事地說:「既然這件事我去解決,消息我去散,是不是需要給我報銷活動經費?」
沈時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鄒清許直起身子,給他解釋:「找人幫忙不得出錢嗎?請人吃飯不也得出錢嗎?」
沈時釗:「以後吃飯去谷豐樓吧。」
鄒清許:「結帳的時候——」
沈時釗:「記我帳上。」
鄒清許對此非常滿意,他主動撿起一瓣西瓜遞給沈時釗,「和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
他忽然發現,在某一瞬間,他竟然把沈時釗當成了朋友。
鄒清許捏緊手裡的西瓜,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想法。
沈時釗是誰?謝止松的走狗,天天在奸臣身邊耳濡目染,所有人對他都避而不及,搞不好哪天就要從背後捅他一刀了。謝黨根基之深,情報網鋪天蓋地,他但凡露出一點馬腳,可能被吃的連渣都不剩。
他和沈時釗之間,沒有情誼,沒有信任,只有互相利用和猜忌,今日槍口一致對外,明天說不定就會反目成仇。
實在沒必要惺惺相惜。
鄒清許心情莫名低落,吃完手裡的西瓜後便告辭離開,人最怕的是什麼?是對自己的敵人產生感情。
無論是哪種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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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民不聊生的消息傳散開,任山親自派人調查,宦官們之前把江南豪族的皮剝給榮慶帝,但其實大部分進了自己的腰包,現在這些豪族們不買帳了,要鬧,索性鬧個天翻地覆。
吳貴沒辦法,只好命人向當地百姓搜刮,不過這些搜來的都是小頭,老百姓手裡沒錢,只好想了一個新法子——找人上貢。
江南和東南沿海的官場裡油水實在多,若和朝中能說上話的人搞好關係,以後仕途鐵定明朗暢通。
不少官員自掏腰包,堵上了這個窟窿。
普通官員每年的俸祿其實只夠覆蓋家庭一年的支出,如此多的盈餘都是貪來的。
任山把事情查清楚以後,爭分奪秒上報給榮慶帝,以為自己這次穩了,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宮裡遍布宦官的耳目,大事小事全瞞不過吳貴,上至榮慶帝今天見了什麼人,下至後宮哪位娘娘吃了什麼點心,他們全都知道。宦官們知道任山不死心,打算將此事徹查到底的時候,也開始下手。
榮慶帝聽到一份指控任山的消息。
塔芬一直是榮慶帝的心頭大患,當時塔芬一路進攻到盛平城下,被榮慶帝視為奇恥大辱,至今想起來仍心有餘悸,他聽到任山的兒子和塔芬互相勾結的指控後,勃然變色,火速召見了任山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