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釗的視線很平靜地滑開,儘可能平和地說:「所以我很後悔讓你插手。」
視線一對上,無需多言,無論如何,他們已經有了默契,心有靈犀。
「你想讓吳澤倒台,我幫梁君宗也是心甘情願的,我沒做惡事,心裡亮堂,現在只求此案能好好審。」鄒清許已經在牢中待了兩日,蓬頭垢面,前額分出來幾絲碎發,看上去有些狼狽,他眉頭微皺,以請求的語氣對沈時釗說:「我想讓你幫我和泰王傳個話,我絕對沒有背叛他的想法,請他相信我。」
提到梁君宗,沈時釗神色有輕微的緊繃,他面色凝重,不明顯嘆了口氣:「真羨慕梁君宗。」
鄒清許微微咬牙,有氣無力地說:「我也很羨慕梁君宗,他有一個好爹,以至於讓我每次都不忍心,想把他從泥潭裡撈出來。」
沈時釗端詳著鄒清許,聽聞他這麼說,沈時釗眼梢動了動,又很快被他不動聲色地壓下去,「你放心,我已經見過泰王了。」
鄒清許眼裡迸發出光亮,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真的嗎?」
沈時釗:「他很擔憂你的安危,但是為了避嫌,只能在暗處發力,他拜託我好好審理此事,還讓我給你帶了一封信。」
鄒清許忙接過信,他把信拆開,信不長,一會兒便看完了,鄒清許能感受到,泰王為了此事心急如焚,泰王沒有丟棄他,而是真想把他救出去。
鄒清許眼眶微濕,不敢抬頭,有時候,人想要的東西真的很簡單。
他和泰王也曾互相猜忌過,但他一直把泰王視為明君,泰王把他視為賢人,他們對彼此的定位從來沒有改變過。
沈時釗:「這件事只要能找到證據證明那些銀子你沒收,或許還有轉機。」
鄒清許靠在鐵欄前,說:「這兩天我一直在牢里想這件事情,那些銀子我肯定沒收,此外,我懷疑宋玉也被人坑了,他們為了防止我和宋玉串供,把宋玉關到別的地方了。」
沈時釗:「我也懷疑如此,眾所周知宋玉是錦王的人,但是事發前他貌似和錦王一黨有了衝突,至於他突然對你關照有加,可能真的想投靠泰王。」
鄒清許:「投靠談不上,老先生可能只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怪不得他明明是錦王的人,卻總在我面前夸泰王。」
儘管四周寂靜無聲,沈時釗把聲音壓得很低:「吳澤說不定已經和錦王走到一條船上了。」
鄒清許點頭:「他們狼狽為奸,若一起策劃了這次的事,簡直一石二鳥,既能報復宋玉,又能拉我下水。」
沈時釗:「除此以外,在宋玉家裡搜出了他寫的影射抨擊朝廷和皇上的詩,這相當於謀逆,小事變成了大事。」
鄒清許變了臉色,麻木,蒼白。
他以為無論上面怎麼懲罰自己,起碼能保住這條小命,但如果有人非要讓他們死,他就是宋玉的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