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釗原本不以為意,想到什麼說了什麼,話語間,他忽然偏眸,鄒清許也正看著他。
視線對上的剎那,眉間都有輕微的波瀾。
經歷過腥風血雨和驚濤駭浪以後,他們對很多事的敏感度已經靈敏到一石能激起千層浪的程度。
鄒清許看四下無人:「如果他知道,於我們而言難道是壞事嗎?」
沈時釗:「事實是,皇上已經開始監視我們,說明他並非完全信任我們。」
對面忽然爆發了一陣喝彩聲,人群中有人大聲呼喊著任循的名字。
鄒清許將目光收回:「昭嚴帝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他勢必要做出超越榮慶帝的功業,在用人方面——」
話到嘴邊,鄒清許沉默了。
沈時釗替他說:「他對權力的掌控也會比榮慶帝更厲害。」
周圍的吵鬧和喧囂仿佛同他們沒有關係,耳邊一下子清淨了,所有聲音散得乾乾淨淨。
有什麼東西,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沈時釗看向對面,目光幽幽:「你的功勳已經夠大了,該斂一斂鋒芒了。」
鄒清許心有不甘:「難道走上大位者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鄒清許還沒說完,沈時釗立馬伸手堵上了他的嘴。
「好好吃東西。」沈時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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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宮。
下朝後昭嚴帝將鄒清許喊到了宮裡,兩人繼續討論剛剛沒有結束的話題,百官在上朝時你一言,我一語,誰都有理,吵得昭嚴帝腦仁疼。
鄒清許分外謙虛,他這幾日腦子裡總是一團亂麻,秉承著少說少錯的原則,他惜字如金,說:「皇上,內閣的事臣不敢妄言,這件事還需聽聽任大人的意見。」
昭嚴帝拿帕子擦了擦手,「內閣的事如果讓內閣自己來評,免不了會維護自己人。」
鄒清許將視線落到地上,他心裡打著鼓,此時,來全端上來一碗蓮子羹,昭嚴帝伸手接過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已經皺了眉頭。
昭嚴帝把碗放回去,他的神色平靜無波,聲音也平靜無波,「朕不是和你說過要喝涼的嗎?」
他看著不惱,但聲音里的壓迫感讓來全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奴才忘了,罪該萬死!奴才下次一定注意!」
昭嚴帝的神色依舊很淡,話語裡的威嚴卻讓人生畏:「朕之前已經和你說過一次了吧。」
來全低著頭,不敢抬起。
昭嚴帝轉過身,從容不迫地走到龍椅上,「沒有下一次了,從今日起,你去後宮裡當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