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劍是當年本王第一次出征時皇兄親手所贈送。」
「皇兄還親手在劍首上刻了『平安』二字,那時本王還未及冠。」
「對了,我記得那時候你也在,皇兄還送了你一面護心鏡。」
趙磬看著陸擎洲,覺得心口死死壓了一塊重石,呆愣半晌顫聲開口道:「是,陛下說只要臣心口還有半點溫度,就要護在王爺身前,保王爺平安歸來。」
陸擎洲沒回話,似是沒想到當年的場景不止他一人記得,亦不止他一人歷歷在目。那些泛黃的記憶不可避免地又在腦中漸漸清晰,勾起了難以言喻的悲傷。
他總是想回到當年,皇兄仍是太子的時光。那時他們尚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沒有猜忌嫌隙,無憂無慮地一同長大,不似如今,眾人星離雨散,再見時也已面目全非。
「二十餘年如一夢……」一聲嘆息在帳內只停留了一瞬,便消散無蹤。
帳中寂靜,劍刃反射出來的寒光漸漸模糊,陸擎洲眨了眨眼,把眼框泛起的濕潤給逼了回去。
趙磬想要開口安慰,喉嚨卻像被堵了棉花似的吐不出半個字。
「王爺……」他剛吐出兩字,就被帳外傳來的更鼓聲打斷。
更鼓聲如同飛馳的利箭,瞬間劃破了帳中的寂靜,又刺穿陸擎洲的心臟。
陸擎洲回過神來,神情也淡漠了下去,眸中一片寒涼好似劍光,他手下一動,長劍猛然入鞘,被重重地放在了案上。
事已至此,再無半分迴旋的餘地,少年時的情誼被磋磨殆盡,是非對錯已無需再論。
「寅時了,去吧。」
「……」趙磬沉默一瞬,隨即起身面對陸擎洲拱手道,「是!」
半盞茶後,蒼茫而遼遠的號角聲響徹蒼穹,昭告著戰爭即將開始,舉目望去,天邊濃雲翻滾,初升的單薄日光隱隱透過層雲,為銀甲染上金黃。
與此同時,長安西牆開遠門被緩緩打開,一片粼粼甲光剪破黑夜。
第3章
蕭雲樓自知齊王的行軍速度自己難以企及,離開甘州後,他便日夜兼程地帶著一隊輕騎與陌刀軍直奔長安。
他剛一翻身下馬,一個滿頭大汗的將軍就急急迎了上來。
「將軍!」前來接應的是金吾衛大將軍,此時看到蕭雲樓就差喜極而泣了。
蕭雲樓身形健碩,五官深邃,臉上有些絡腮鬍,他有些北境血統,看上去比大虞人顯得更加高大魁梧。
「情況如何?」蕭雲樓將韁繩扔給一旁的侍衛,鬆了松護腕問道。
「長安守軍只有兩萬三千餘人,齊王整軍六萬,距通化門不足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