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然放晴,澄澈淺淡的天空中繡著幾縷薄雲,冬日的陽光柔和,如薄紗一般輕輕攏在枝頭,等到傍晚再次到來,橙紅的霞光灑下時,白日裡微微融化的積雪顯得更加晶瑩。
咔擦一聲,枝幹斷裂的輕響聲打破了森林中的平靜,被卸下的馬車陷在雪裡,有一種難言的頹敗感。
趙澤風騎在馬上看著眼前的馬車,游龍槍挑開車簾,裡面的景象露了出來。
陸景淵倒是會享受。
趙澤風輕哼一聲,不屑地收回了槍。
「侯爺,他們應當是往江州方向去了。」趙亭林稟告道。
「嗯,走吧。」
玄焰軍騎兵配備的馬都是難得一見的良駒,速度極快,日行千里不在話下,趙澤風的燒餅更是當年北方蠻族送來的貢品,千金難求。
第19章
江州城
謝樽揣著從陸景淵那裡拿來的銀兩銅錢獨自在市集裡轉了兩圈,背上已經背了不少東西。
這個季節去山裡其實並不是什麼好選擇,寒冷難擋,枝頭蕭條凋敝,動物也大多冬眠,實在沒什麼東西能吃,光是便攜耐放的吃食就要備上不少。
不過留在城裡就更不是什麼好主意了,以趙澤風的權勢和脾氣,封城搜尋實在太過簡單,下面的人有再多不滿也阻止不了他。
謝樽抬頭看向遠處模糊的山影,有些擔憂。
雪霽後的幾天可不是什麼適合逃亡的日子,漫山遍野的白雪,人行走的痕跡一覽無餘。
「昨日我偷聽到爹娘談話,說今年是最後一年留你在家,一開春便要把你趕到長安去求學呢。」一個豆蔻年華的嬌俏少女從謝樽身邊經過,說道。
「我才不去。」
「那你說了可不算,爹娘這次可是鐵了心了。」
「我才十八,爹娘就這般急著把我趕出門……」
「哎,有些人不會是怕了吧?要是實在不想去,回去好好根爹娘撒撒嬌,說不定還有轉圜餘地呢。」
「嘿,你這丫頭,怎麼跟大哥說話的呢。」
謝樽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了那對兄妹遠去的背影。
十八?
好像,陸景淵也才十七歲吧?卦文上那種沉重的責任與期待,有必要這樣粗暴的壓到他身上嗎?而且如今四海昇平,何必過於去糾結那些未來尚未成形的事呢。
一瞬間,剛才聽到的那段簡單的嬉笑,此時在謝樽耳中顯得震耳欲聾。如同一束強烈陽光穿透重重迷霧。
另外,選擇於他而言,什麼時候變成需要逃避,需要拖延的事情了?明明他早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他想要帶著陸景淵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