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淵嘆息一聲, 將新默好的字放在一旁, 推開了窗戶, 沒再動筆。
院子裡的青石磚上仍凝著夜露,略有濕滑,謝樽卻絲毫不介意,練劍的速度反而比平時快上許多, 舞劍時姿態輕盈,有白雪驚飛。
在陸景淵桌上從岳陽帶來的銀針茶漾出茶香時, 謝樽收起了劍, 直直看看向了陸景淵。
「如何?」謝樽笑嘻嘻地走到了陸景淵窗前,一手杵在窗框上, 一手探入,直接端起了陸景淵剛沖好的熱茶, 滿眼笑意。
「翩若驚鴻。」
謝樽每天早上都要問這麼一句, 陸景淵每天都要尋一句新詞來應。
「嘿嘿……」
到了午時,小院一角飄起了白霧,膳房內, 謝樽從竹簍里抱出了昨天剛找出來的冬瓜放在案板上,刷刷幾下, 大刀闊斧地把瓜切成了滾刀塊。
陸景淵將鍋鍋架好後,看著謝樽切的冬瓜,皺眉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走上前去。
「冬瓜這樣切來燉湯最佳。」陸景淵接過謝樽手裡的刀,與謝樽換了位置。
「啊?這也有講究?」太麻煩了吧,難道不是能吃就行?
謝樽微微挑眉,抱手站在一邊看著陸景淵,等著陸景淵展示些他未曾見識過的技藝。
「嗯。」
陸景淵切菜時不同於謝樽動作的瀟灑流暢,他切得極慢,神色認真,一舉一動都從容優雅地恰到好處,仿佛面前放著的不是冬瓜,而是一套精緻漂亮的茶具。
雖然此時的陸景淵看上去確實算得上賞心悅目,但謝樽看著這樣一副場景,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在陸景淵看過來之前,謝樽輕咳兩聲,問道:「你從前還切過這個?」
「未曾。」陸景淵將新切好的,約有兩指寬的冬瓜條整齊地盛在了盤中。
「今日是第一次,會知道只是因為從前在宮中見過,如今正好想起,便拿來用了。」
「第一次?」謝樽聞言站直了些許,腦中驟然閃過在岳陽書院時,陸景淵熬粥的畫面。
又被他抓到了,陸景淵最近是不是太鬆懈了些?戲也不做全套。
「第一次切菜?」謝樽眨了眨眼,嘴角微微勾起,心情頗好地問道。
「嗯。」陸景淵沒發現什麼異樣,隨意應道。
他正感受著手上殘餘的冬瓜味,陸景淵本以為自己會有所厭惡,現在卻也並沒有排斥之感。
「那岳陽書院裡,那早的青菜粥從何而來?」
這一句,瞬間把陸景淵系在冬瓜上的神思給揪了回來,也顧不上琢磨手上的味道了。
大意了。
沉吟許久,陸景淵才緩緩開口:「在你醒之前,桃葉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