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樽來來回回穿梭在山間, 半個時辰過去,連人影都沒見到一個。
「柳清塵!」
一直找不到人,謝樽索性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在山的另一邊, 柳清塵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谷間的一片草藥, 扶著樹幹一點一點的往下滑。
這小片草藥他一月前來時就見到了, 只是那時候天色已晚,就索性放著它們再長上幾天了。
這次他就是為它們而來的。
柳清塵好不容易滑到谷底,估摸著把這些采完差不多要一兩個時辰。他抬頭透過枝葉縫隙看了看,雖然下著雨, 但雨勢還算穩定,應該來得及。
小心翼翼地挖出幾株草藥後, 柳清忽然聽見頭頂不遠處有人在喊他。
他抬頭向上看去, 便看到謝樽正站在上面,看著前方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
這時, 謝樽也聽到了下面藥簍的響動,低頭看去。
「謝樽, 有沒有人說過, 你真的很喜歡多管閒事。」柳清塵一手捏著一株草藥,仰頭無語道。
「我想想……好像你是第一個這麼不識好歹的人。」
等謝樽跳下山谷,柳清塵把從頭濕到腳的謝樽掃視了一番。
「你是打算把這面具戴上一輩子?」
「誒?」謝樽聞言摸了摸臉頰, 「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
從和陸景淵一起離開姑蘇後,他就沒再取下來過了。
葉安之前交代過他, 只要不在玉印塔里,這面具就得帶著。
「說起這個,如今正好遇上你了,幫我看看這面具現在怎麼樣了唄?」
「沒什麼可看的。」柳清塵轉身蹲下,繼續專注地挖著他的草藥,「面具不會有事,有事的是你的臉,不過要是你有毀容的癖好的話,請便。」
謝樽臉上的笑容淡了些,隨意找了個石頭坐下,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青瓷瓶。
淡黃色的藥水敷在臉上,薄薄的易容/面具緩緩皺起,謝樽捏住邊緣輕輕一撕,整張面具便脫落下來。
面具之下,那張面容仍然清雅明瑰,只是微微發紅,有些腫脹。
長久被悶在面具下的皮膚接觸到濕涼帶著草木香氣的林間空氣時,瞬間活躍了起來。
謝樽長呼一口氣,一顆雨露順著層層疊疊的枝葉滾過,落在了他的鼻尖。
柳清塵聽見動靜,抬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為什麼非得戴著?這樣不挺好?」
還算這易容/面具是崔墨親手所制,足夠輕薄透氣,若是換成旁人做的,以謝樽的用法,他那張臉早就爛了。
「怕遇到仇家吧。」
按葉安的說法,是因為玉印塔中人不能與世有太多糾葛,戴著易容/面具便不易招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