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柳清塵已經和他通過氣了,謝樽很快就回道:「腳滑磕了一下,小傷,唔……都不能叫傷吧,塗了藥散散淤便好了。」
「那為何不回來上藥?」說這話時,陸景淵終於看向了謝樽,那雙眼睛裡的情緒複雜難明,平靜之下壓抑著激烈的亂流。
廚房裡瀰漫著氤氳熱氣,陸景淵手中端那碗菜粥,若是謝樽低頭,便能發現他的手過於用力,已經被碗硌得失去了血色。
「怕你擔心。」見陸景淵盛好了粥,謝樽也拿了個小碟,從罐子裡夾了一筷子鹹菜出來。
「是嗎……」陸景淵聲音有些飄忽,他將手中的粥遞給了謝樽,輕聲道,「你先端出去,我很快就來。」
謝樽出去後,陸景淵握緊手中的空碗,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思緒混亂的幾乎讓他難以維持表面的平靜,另一隻掩在袖下,緊緊攥著的手展開,掌心已然印上了幾個月牙形的血痕。
如果謝懷清就是謝樽,他該怎麼辦?
隨之而來的疑團太多,他需要時間來理清思緒,之後的每一步,他都會細細思量。
罷了。
陸景淵將翻湧的思緒平復下去,將粥水盡數盛出,熄了柴火向外走去。
如今一切尚是無謂的猜想而已……
事有輕重緩急,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此事尚可暫時擱置,而沉玉那邊帶來的消息刻不容緩。
如他所料,蘆浦先前泛起的那點異樣波瀾,已然掀起浪濤。
「蘆浦被封鎖了?」桌前,謝樽聽完陸景淵的話,皺眉重複道。
近日雨水連綿,醫館所在的小巷幽深,幾乎是與世隔絕,並無什麼消息往來。
這幾日謝樽也沒忘記他們來清嵐的目的,也時常出去探問周圍的各縣鎮的情況,若是哪裡出了什麼難以控制地意外,有個萬一也好應對,盡些綿薄之力。
「各家都說最近平靜的很,四處連件偷雞摸狗的事都沒發生過,更別說水災這種大事了,蘆浦那邊更是半點消息都沒有,若是因為被封鎖了,倒也說得通。」
「但若是水災,應當是擋不住的,洪水早就流到清嵐了,怎麼回事……」說著,謝樽忽然頓住,看著陸景淵分外嚴肅的眼神,想到了一個不容樂觀的可能。
「瘟疫……」謝樽輕聲道。
「對,瘟疫。」古往今來,瘟疫常伴水災而來,並非什麼稀奇事。
「清嵐縣令下令封鎖蘆浦,不進不出,蘆浦之中,已有近百人因病喪命。」
聽見這話,謝樽心中瞬間騰起怒火,他豁然起身,就要回屋去取飛泉劍。
「我先去看看。」蘆浦的具體情況如何,他還需親自探查,
官府如此草芥人命,他絕不會袖手旁觀。
「你去做什麼?」陸景淵將木勺輕輕放在空碗裡,發出了一聲沉悶的碰撞聲,渾身氣勢外放,如萬重遠山一般像謝樽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