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誰,將他們害到這步田地的人, 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說真的,你別不信。」以謝樽的視角看不清陸景淵的表情,眼見陸景淵一直沒有出聲, 心底咯噔一下。
他沉默了一會, 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放鬆了下來, 眼中似聚著一汪靜澈的冷泉,他輕聲問道:
「有個故事,有些長,你想聽嗎?」
「嗯。」這一次陸景淵很快有了回應。
謝樽埋在被子裡艱難地點了點頭:「那好, 我說給你聽。」
回憶過往對謝樽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似乎是講別人的故事一般, 謝樽話語中幾乎不帶有自己的情緒, 只是簡單地敘述著。
他記憶開始於一個天寒地凍,杳無人跡的絕谷之中。
那時他身受重傷, 在一個乾燥的山洞中醒來,渾身上下沒幾處能聽從主人的意志動彈幾下, 有濕熱的呼吸打在他的頸惻, 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不停在他身上拱來拱去。
那是他和奉君的初遇。
後來的幾日裡,奉君總是會叼些獵物回來,在還站不起來的日子裡, 他就靠著奉君找來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充飢,等待著身上的傷有所好轉, 等待著能爬著挪動那天的到來。
雖然冬日的山谷酷寒,但洞穴幽深,他又每日被奉君圍著取暖,也算渾渾噩噩地熬過了那個深冬。
他記得他第一次艱難地挪動著爬出山洞時,眼前只有一片片模糊的白影,並非雪影,只是因為他在黑暗中呆了太久,幾乎已經不能視物。
之後傷勢轉好,出了那個山谷後,他又在外流浪了半年多,飢一頓飽一頓,後來有人見他實在懵懂可憐,告訴他可以去給人幫工可以換些糧食,他才能夠吃飽,也偶爾有地方可住。
他至今清晰的記得,在幫一家客棧老闆搬了一整天木料後,手中多了三四個銅錢時那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再後來,他就被葉安帶了回去,習書學武。
「後來師父收我為徒後,我與他說起過這段經歷,他總是漫不經心說我命好,居然被狼救了。」謝樽低笑一聲,感受後腰處陸景淵輕緩的動作,柔滑清涼的藥液覆在傷處,將麻木的痛感漸漸驅散。
「但我知道,在那樣的環境下,奉君縱然想救我,也是有心無力,救我的必然另有其人。」
不止在碧雲崖下的山谷之中,在後來他離開山谷之後的流浪日子裡,他也時常察覺到有人在跟著他。
一開始他也覺得是他太過敏感,被身上若有若無的藥香擾亂了心緒,但後來一些偶爾降臨的幸運都昭示著真的有人跟在他身後。
例如快要餓得昏死過去時,遇到看似是被扔在某戶人家門外的饅頭,或是其他充飢之物。
一次兩次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時間久了,縱使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