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前輩?」陸景淵聲音嘶啞,似有砂礫充塞。
聽到謝樽輕描淡寫地描述著那些過往,他覺得自己快要壓抑不住胸腔中不斷膨脹的暴虐之氣。
謝樽笑了笑,沒有否認。
他也覺得是葉安,但葉安從不承認,在他有意的試探下也從未露出過破綻。
當年從天而降說要收他為徒時,葉安也是像初見他一般,如話本中的世外高人一樣說看他骨骼精奇,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若是葉安,他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救他,為什麼要跟他那麼久,又為什麼最後決定收他為徒。
陸景淵輕輕將藥液抹勻,用掌心將其緩緩揉開。
依照之前在姑蘇時葉安的表現,葉安絕對是知道謝樽的過去的,他的目的未可知,但謝樽這些年,正是有他才得以活的自在。
「所以我並未騙你。」
聽見謝樽的聲音從悶悶傳出,聽起來有些昏昏欲睡,陸景淵輕聲道:「嗯,忘了也無妨,總歸如今歲月長安,但若你想要知道那些過去……」陸景淵頓了一下,「我會幫你。」
謝樽忘了也無妨,於他而言,只要人活著就什麼都好。
那些過去有他記得也已足夠,他們的故事可以重新書寫。
「嗯……」謝樽深吸一口氣,打起了些精神。
雖說心中並不介意向他人論及那些大大小小的經歷,但當他去細細回憶過去,將那些並未如何放在心上的點滴憶起時,心中卻還是漾起幾絲波紋。
「差不多好了吧?」他輕輕動了動,手撐著床板,想要翻身坐起來,「也不是什麼大傷,你都揉那麼久了,明天保證能恢復如初。」
「至少三天這淤血才會散去。」陸景淵低頭看著那片分外刺眼的傷痕,手下的動作越發輕柔起來。
趙澤風那木頭樁子,從小到大就沒變過,從來不懂點到為止四個字怎麼寫。
「好了好了。」謝樽實在是趴不住了,全身硌得難受,他咬著牙撐起身坐了起來,看起來動作輕靈隨意,半點受傷的模樣都沒有。
坐正了一抬頭,他就看見陸景淵雪白袖口蹭上了一大片褐色的藥液,正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這藥不太好洗,但沒關係,這點痕跡明天他努努力搓一搓應該就看不出來了,謝樽嘴角勾起笑容有些僵硬:「說了半天,口渴,我去添點水喝。」
「把衣服穿好,我去拿。」陸景淵移開視線嘆了口氣,將藥瓶塞好。
謝樽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上半身還裸著,不過此時他早已沒了那點旖旎心思,只隨手將落在一邊的裡衣撿起來一裹,邊系衣帶邊想著要如何才能恰到好處地透露些信息,好讓陸景淵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