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樽眼神飄忽地看了陸景淵幾眼,嘴唇張張合合多次,心底的那點事還是猶猶豫豫地含在唇邊。
兩人就這麼沉默下去,屋中安靜得連炭火燃燒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最終謝樽還是沒有直言,只是強笑著迂迴了一番:「那冀州那邊,殿下可打點好了?」
縱然他無懼艱險,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但在面對這些關切的眼神里,還是會有一種酸澀的愧疚感不斷上涌。
「哥哥憋了半天就為說這事?」陸景淵等了半天就等到了這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不免有些好笑,「不必顧慮,直說就好。」
這不主要是怕你不准嘛……謝樽腹誹一句,臉上卻是絲毫不顯。
他斂下眼眸,嘴角強掛起的笑意也落了下去。
即使陸景淵和謝淳不准,他也不會因此而止步,此次前往冀州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順利,他一兩年便能回來,
謝樽打好了腹稿,然後在陸景淵探究的眼神下將自己的計劃倒豆子一般的盡數說出,這一氣呵成的大段話語沒有一絲停頓,讓陸景淵連插話的間隙都沒有。
在謝樽剛準備說出「即使殿下不准,我也勢在必行」前,陸景淵一個「好」字,將他剩下的一堆理由都給堵了回去。
「什,什麼?」謝樽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陸景淵會那麼好說話,眼中不免閃過了一絲迷茫。
「我說……好。」陸景淵看著他,眼中縱有千般擔憂不舍,卻也還是沒有拒絕。
謝樽並非籠中豢養、安於享樂的鳥雀,雛鷹總歸是要離開暖巢落下懸崖,才能振翅而來,沖向高天的。
「不過哥哥如今見風就倒,還是先好好養好身體吧,這副模樣,燒酒見了都不樂意馱。」
「誰說的!燒酒粘我粘的很呢……」
一轉眼,謝樽又在榻上躺了三四日,雖說簡錚說了這毒只是恢復時間長了些,不會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後遺症,徹底養好後他還是會和從前一樣生龍活虎。
但是任誰半死不活地躺上個二十來天,想來都不能心平氣、毫不緊張害怕吧。
謝樽還是挺害怕自己以後臥床不起的。
於是謝樽剛能下床活動活動後,就每日都外出晃蕩,重新將那些銀槍弓/弩握在了手中。
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逐漸回歸,不再像之前那樣心虛氣短、一步三喘後,謝樽終於算是神清氣爽了起來。
之前一直窩在床上,他人都要長出蘑菇來了。
謝樽手能握穩刻刀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花大價錢讓沉玉去尋了一塊飄紅翡的白玉來。
他說好給陸景淵獵的兔子來著,結果到今天都沒能兌現,既然始終和那毛茸茸的活潑小白兔無緣,那便雕刻一個可愛的雪團小兔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