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理這種廢話,更不想和必蘭真有什麼交流,謝樽索性又閉上了眼睛,他離篝火太近,那熱意將他的雙眼灼得發燙髮干。
必蘭真見狀也不惱,他慢吞吞地將酒咽下才開口:
「你猜猜,他們最後來了嗎?」
聽見這話,謝樽霎時渾身一顫,像被一桶冰水澆了和透徹。
他猛地睜眼,死死盯著那張令他憎惡至極的臉。
「你把他們怎麼了?」謝樽聲音破碎嘶啞,說話時喉嚨好似刀割。
「都還年輕啊,那樣義無反顧。」必蘭真嗤笑一聲,「明明還有機會逃跑,但看見你昏死著被我拎在手上,就一個個地紅了眼,不自量力。」
必蘭真說著,掏出了一根帶血的編繩,扔在了謝樽臉前。
那編繩精緻,其間還穿著一顆雕成如意珠模樣的玉珠。
從那編繩出現,謝樽就瞳孔緊縮,他看著那條編繩落地,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窒息感從四面八方湧來。
那是桑鴻羽的東西,一直戴在桑鴻羽手上,從未離開過。
之前桑鴻羽曾經說過,那是他出發前往太原時,他的母親親手給他編的。
謝樽死死盯著那條斷裂帶血的手串,「嗬嗬」地喘著粗氣,眼前發黑,腦中一片嗡鳴。
過了片刻,必蘭真好像欣賞夠了他痛苦的模樣,又不緊不慢地開口:
「放心吧,他沒死,我還要人去告訴江明旭他的寶貝後輩在我手裡呢,挑來挑去,覺得他還算不錯。」
聞言,謝樽終於喘過了口氣,但看著必蘭真那張在火光下如同惡鬼的臉,他的心卻依舊沒有半點放下,他再次開口,聲音顫抖,幾乎不敢問出接下來的話:
「那其他人呢?」
必蘭真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一般,他招招手,將招來一人:「多拿些火把,讓他好好瞧仔細了。」
那人應聲而去,又招了幾人跟隨。
他們拿起火把,走入了黑暗之中,隨著那片黑暗被火焰點亮,謝樽看見了那座被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血腥京觀。
用木頭簡單搭起的高架之間血氣沖天,塞滿了人頭。那些人頭倚靠著木頭,被累成錐形,血泥敷了一地。
謝樽無法形容當他看見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變得一片青灰,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時他眼中的感受,他只知道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感覺都沒有,只餘下一片空茫。
他說不出話,喘不過氣,連眼睛都無法顫動一下,靈魂就好像凝固了一般,一切都變得靜止。
那些臉平日裡鮮活的模樣還近在眼前,卻瞬間什麼都不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