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不是將才,一直以來他都清楚這一點,所以數十年來,他負責的多是守備、補給等幕後的固定工作,只需按部就班地聽取命令。他很少站到台前,很少站在沙盤前揮斥方遒。就連這一次去到古北關,都只是因為最初預估這裡只需守戰,並非主戰場所在之地。
數十年愧對蒼生,如今總不能再拖後腿了。他的目光划過周圍那些熟悉的面容,最終落在了謝樽身上。
兩人隔著人群相望,謝樽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他想做什麼。
「將軍!」謝樽劈刀將擋在面前的人揮開,嘶啞的聲音瞬間割破了四周凝滯的氣氛。
必蘭真也瞬間察覺了江明旭的動作,他眼睛眯起,立刻收刀,避免了江明旭血濺當場的結局,隨後立即手腕一轉,將刀從下至上地刺入了江明旭肩胛的縫隙之中。
而當他想再有動作時,劈下的刀已經被趕來的謝樽擋開了,彎刀劈在石頭上,留下了一道極深的傷痕。
「玄焰軍,即刻剿殺,一個不留!」謝樽高喊一句,將江明旭向後推去,送到了桑鴻羽手中。
周圍的玄焰軍如夢初醒,立刻揮槍向周圍剩下的幾個北境士兵殺去。
謝樽手握彎刀,調整呼吸,盯著必蘭真的眼神好似堅冰。
而此時必蘭真看著謝樽,也再也做不出之前那樣之前那樣漫不經心的模樣了。他眼底殺意驟起,將刀上的血甩落,口中緩緩吐出幾個字來:
「我改變主意了,今日你就死在這吧。」
什麼計劃,什麼烏蘭圖雅,他都不想管了,他只知道他在謝樽身上感受到了久違的威脅。不得不說,這種只要一息尚存,便要鬥爭到底的意志讓他驚嘆,所以他不會再放過謝樽,若是此時不殺,未來謝樽羽翼豐滿,就是他必蘭真的死期了。
「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謝樽說罷,又微微偏頭,對身後扶著江明旭的桑鴻羽說道,
「帶著將軍,立刻撤退。」
必蘭真此時也懶得管江明旭了,那個廢物,幾十年沒有長進,再讓他活十輩子,也是被他玩弄股掌之間的份。於是他沒再耽擱,彎刀迅疾如風,快速向謝樽攻去。
謝樽不是必蘭真的對手,只能盡力躲避拖住必蘭真,為其他人爭取逃離的時間。
或許是吃了上次衝動,害得眾人慘死的教訓,桑鴻羽這次沒再反駁謝樽,果斷地扶著江明旭,指揮眾人迅速向獨石口的方向撤去。
很快,周圍就只剩下了謝樽和必蘭真兩人。
一擊過後,謝樽喘著粗氣退開數步,嗓子撒鹽烙鐵似的疼,身上舊傷崩裂,又添了幾道新傷。他聽見遠處的山林中傳來號角,那號角聲他很熟悉,數月來,他在大草原上聽到過不知道多少次。
那是北境人的號角聲,比起虞朝的更加尖銳,更加鋒利。
但他已經管不了那邊了。
謝樽咬牙看著步步緊逼的必蘭真,他的眼睛和大腦能夠分辨出必蘭真的一招一式,身體卻已經無法及時地作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