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謝樽和陸景淵所料,阿七在他們走後又被抓了。
在他們離開郴州不久之後,阿七母親原本好起來的病再次復發,那個本就病骨支離的女子不再幸運,她很快衰弱下去,沒多久便死了。
從那以後,阿七失怙失恃,一個人吃百家飯,即使艱難,也勉強能夠過活,但這種日子也沒有持續太久。
在某一次上山砍柴時,他和阿木一起被抓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重演,母親重病,自己與好友被抓。
和上一次一模一樣橋段,只是這一次,他的母親沒有好轉,他和他的好友也沒再得救。
「我們被抓到了這邊,阿木他……死在了路上。」阿七說起這些時,臉上只有麻木。
阿七到了北境之後,因為他懂得裝傻,裝忠心,裝自己已然忘記了家鄉。
所以被關起來時也只需要聽他們講述所謂神女,學著做最末流的眼線,而不用和某些同伴一樣,帶著一身傷痕,學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於是很快他就從那裡出來了,面對著陌生的風景,陌生的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想逃,卻完全沒有自救的途徑。
他很聰明,但也只有一點純粹的聰明而已。
「然後我被安排來盯著那些沙匪,在匪幫里呆久了,因為我兩邊的語言都會,還會算帳,沙匪漸漸相信我,偶爾也會聽聽我的意見。」
「從那以後,那些人在必要時,會讓我引導沙匪攻擊某些商隊,讓這些中立的沙匪也能成為他們的武器。」
「這次呢?」謝樽啞聲問道,「也是那些人的指示?」
阿七似乎有些尷尬,也知道自己理虧,很小聲地道:「是,他們讓我潛入這個車隊往外傳遞消息,哪怕只有幾天,也能有點作用。」
「所以我就又攛掇沙匪來劫你們了,還在沙匪水裡下了藥,保證我們一定會被抓。」
聽到這裡,謝樽不由怔了一下,略有莞爾,原本緊繃的心神也放鬆了些許,只是面上未有顯露。
沒想到這孩子小小年紀心眼還真不少,居然還懂下藥,還會想得到這種辦法進入營地。
看著謝樽的臉色依然沒有半點好轉,阿七眼神一點點暗了下去,聲音也越發的平靜,似乎已經不再抱有忐忑的期待。
他知道沒人有義務幫他,他身上的麻煩也沒有誰會想沾染,但他仍然不想放棄這根救命稻草。
若是放棄了,他恐怕不會再有機會。
「那些人沒告訴我這支車隊是做什麼的,但我認識安西軍的旗幟,如此我便想這裡說不定有人能夠幫我,我沒想到居然會遇上你。」
「所以,你在帳中故意引起我們的注意?」謝樽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