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覺得趙澤風是來給誰出氣的,只覺得他不過是按照慣例來找晉王的茬罷了,就連晉王身邊的侍從也是這麼覺得。
於是他忍著滿腔怒氣,在引著馬向後退的同時,惡狠狠地揮鞭子抽向了那個綠衣男子。
「還不快滾開些,驚了王爺的車架,竟還想攔侯爺的路嗎?」
但侍從的鞭子還未抽到那人身上,便被下了車的謝樽一把抓住,隨即反手抽了回去,這一鞭極狠,將人抽得騰空而起,哀嚎著在地上滾了數圈,鮮紅的血跡透過衣物印在了石磚路上。
「放肆!朝廷命官也是你一個小小僕役動得的? 」謝樽將鞭子扔在地上,似乎覺得多拿一會兒都嫌髒,他仰頭與車上的晉王對視,眼神冷得驚人,
年少時在齊王府,此人便依仗身份欺男霸女,果然世人多是是三歲看老,能有毅力改變者寥寥無幾。
「此等惡僕,主君未曾發話便敢越俎代庖,晉王殿下還是早些料理了好。」謝樽話中半點不逾矩,卻也是半點沒將晉王放在眼中。
不等面色難看的晉王發話,趙澤風便笑著贊道:「所言甚是,是該早些料理了,若晉王身邊都是這些不入流的貨色,皇室宗親的臉面該往哪放?」
「……」晉王看著他,腦中嗡嗡作響,嘴唇開開合合半晌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陸家的皇子還有臉面可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天下姓趙!
他恨趙澤風入骨卻無可奈何,對方有天下權柄最盛的兩人保駕護航,手握重權,在民間也威望極高。
這麼多年他就想不明白了,父皇和趙磬為何如此屬意趙澤風,那些賤民也是一樣!
謝樽看了晉王片刻,也看出了對方此時心中所想,於是嘆息一聲轉頭向趙澤風看去,打算叫著人到此為止,卻猛然撞入了那雙全然是漫不經心的眼睛。
電光火石之間,他猛然明白了些什麼。
陸擎洲比先帝更狠,於他而言,這些無能的兒子不過是一顆又一顆的棄子,若是棄子有了怨懟或是行事不端,便要毫不手軟地剷除。
而趙澤風則作為試金石與劊子手,始終踐行著他的所思所想。
或許這位也快輪到這位晉王了吧。
即使這些譜系臃腫的宗親確實無用,剷除的好處數之不盡,但如此激進的手段,讓謝樽看到了一種熟悉的惡兆,當年……先帝亦是眾叛親離而死。
師父所言的,難以改變的命途便是如此嗎?對啊,陸擎洲年幼時就是由先帝帶大,他們兄弟二人……應當一脈相承。
他忽然想起在阿勒泰的某一個夜晚,陸景淵接到一封來自長安的信時的感嘆:「難道不覺得很像嗎?彼時的陸擎元和陸擎洲,與此時的陸擎洲和趙家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