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是那麼怕苦。」陸景淵又心疼又好笑,他輕輕撫平謝樽的眉頭,讓沉玉去溫上熱粥。
謝樽這一睡便睡了兩個時辰,到了後半夜他迷迷糊糊睜眼,借著燈火,他一轉頭便看見陸景淵垂眸坐床前的軟椅上,和從前一樣靜靜翻著手中的書。
匆匆三年過去,陸景淵已然長成了這般讓人移不開眼的模樣,如同北地雪境中冰封的深淵,冷冽寧靜,漆黑得深不可測。
謝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胸口被不知名的情緒充盈。
這幅場景他從陸景淵年幼時看到了現在,二十年啊,足足二十年……距離陸景淵被人抱在懷中,在眾多世家子弟中指他為伴讀那天,已經過去了整整二十年。
他看見陸景淵察覺到他醒來,看見那雙清冷的眼睛瞬間變得溫柔,他再也忍不住向對方撲去,死死將人抱如了懷中。
書冊落在地上無人問津,他們在燈下緊緊相擁,像要將對方揉進骨血之中,巍巍天地之間,只有彼此相伴。
謝樽將頭埋在陸景淵頸窩,積壓已久的悲傷和委屈隨著淚水傾瀉而出。
無聲地哭了半晌,謝樽吸著鼻子坐直了些,喉嚨乾澀生疼好像被砂紙磨過:
「你怎麼來了……若是被人發現恐生波瀾。」
「我不能總留在在原地,等著你來找我。」陸景淵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倒了些溫水遞過去,「不用擔心被人發現,這三年,我幫你把這侯府的窟窿都給堵上了,順便在秦王府和侯府之間挖了條地道。」
「噗——」謝樽雙目圓睜,剛餵進嘴裡的水立刻毫無風度地噴了出來,差點噴了陸景淵一臉。
他盯著滿臉平靜的陸景淵,紅著臉難以置信道:「你……你都沒告訴過我!」
雖然他心底還是蠻欣喜的,但是為了私會挖通地道這種事情……算了,都這麼多年了,他又何必故作姿態。
「下次,下次記得先與我說上一聲。」謝樽心虛地移開了眼睛。
「嗯。」陸景淵伸手輕輕撫過謝樽眼角殘留地淚水,看著他濕熱發紅的眼睛啞聲道,「但你要是再這麼坐下去,今夜便別下去了。」
對上陸景淵黑沉沉的眼眸,謝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低頭看了看姿勢分外不雅,正岔腿跪坐在陸景淵身上的自己,臉瞬間變得通紅,當年在北境看過的那本春宮圖驟然在腦中回放。
他七手八腳地從陸景淵身上爬下來,臨到頭還絆了一下,一頭栽進了被褥里。
謝樽躲在被褥里,只露出了兩隻眼睛悄悄看著陸景淵。
算來他家殿下也確實到這個年紀了,以前他就考慮過這事,只是之後形勢所迫一直沒機會實行,但是……
「今日絕對不行。」
今天他一臉憔悴,連澡都沒洗過,也沒做什麼準備……還是算了吧,此事改日再議,改日再議,反正他這次回來要呆上不少時日。
「想什麼呢。」看著他詭異的眼神,陸景淵無奈扶額,「今日你還在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