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駭人的靜默蔓延,遠遠跟在兩人身後的侍從守衛見他們驟然停步,也跟著疑惑地停了下來。
四年來,這是謝樽第一次如此失態,他看著完顏明洸篤定的表情,恍惚間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國文修讀欠佳,對「傾心」二字的理解出現了問題。
「公主殿下說笑。」謝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殿下定是誤會了什麼……」
「不可能,這是王兄親口所說,王兄說他少年時客居長安,孤苦無依,只有侯爺對他施以援手,救他性命,自那時起他便傾心於你。」
「……」這件事荒誕到謝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如果說他帶陸景淵去抓兔子,然後撞見了被追殺的完顏晝,被對方禍水東引後被迫應戰擋下了那些殺手算是救命之恩的話,那他確實算是救了完顏晝一命。
「雖然來之前,王兄給本公主的任務只是靠聯姻把你給綁回去而已。」完顏明洸嘆息一聲,心情頗好地點了點頭,
「但今日之事這般解決了倒是更好,不然若是你真成了本公主的夫婿,王兄還得躲著人,多不好辦?不過他可能就喜歡那樣吧?」
「……」謝樽緩緩瞪大了眼睛,這又是個什麼話?
「這下本公主的任務完成了,榮華富貴也算是保住了。」完顏明洸惡劣地笑著,眼中滿是歡愉的光,她一身邪氣,深藍色的雙瞳映照這燈籠的紅光顯得分外詭譎。
「長安城門前本公主便提醒過你們了,不過這十幾日的時間太短,你們顯然沒找到解決之法,無聊,實在是讓本公主失望。」
「哎,誰讓本公主心善呢?看你可憐,如今又千辛萬苦地來提醒你幾句,你可記得小心王兄,千萬別那麼容易便被拿捏住了。」
「那樣……本公主可是會少了不少樂子。」
為了這榮華富貴她可以任人擺布,但她那倨傲的王兄合該知道,螞蟻生氣了也是會咬人的,雖然不痛,但也能給人找點不痛快。
「公主殿下百面千相,著實令人刮目相看。」謝樽定定看著她,不再像先前那樣,只將她當做一個沒有腦子的紈絝公主,
「十六部在下還並未踏足,這一路上還請公主殿下多多照拂。」
將完顏明洸送回後,謝樽獨自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幾乎被黑暗完全吞沒。
其實他該好好感謝為他做下此局的所有人,陸擎洲,完顏晝,或許還有烏蘭圖雅?
在驟然知曉此事時,眾人都覺得他命運坎坷,心中滿是驚怒與擔憂,為他不平為他奔走。
但他心中卻滿是平靜,他不覺不公,也並不怨憤,或許是因為他始終覺得自己虧欠了陸擎洲和趙家,一輩子也難以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