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走到謝樽面前, 垂眸看向了謝樽杯中的淺褐色酒液:「上好的青梅露,我已經有許多年沒喝過這樣的東西了。」
謝樽聞言嗤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他將青梅露拿遠了些, 好像怕它沾染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若我記的沒錯,你我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吧?還是說懷王殿下被大火燒壞了腦袋?」
謝樽看出了陸景凌身上那些可怖的疤痕來源於大火, 那疤痕甚至延伸到了衣領下看不見的地方, 想必他身上也不會比臉好到哪去。
但這和謝樽有什麼關係?這火沒把陸景凌燒死真是老天無眼。
「王上當真求賢若渴。」謝樽沒再看他,淡淡地嘲諷了完顏晝一句。
「謬讚謬讚。」完顏晝依舊笑著, 那雙琉璃般的眸子始終落在謝樽身上,看上去充滿了侵略感, 「不必如此劍拔弩張吧?不過是些陳年舊事罷了。」
「從前你手上沾了不少十六部戰士的血, 身邊亦有不少同袍死於彎刀之下。」
「但如今不也坐在此處與我等共飲?放輕鬆些吧。」
謝樽回望過去,神色冷淡:「這一套對我不管用。」
「冤有頭債有主,必蘭真已死, 蘭氏也已泯滅,我與他們的仇怨早已一筆勾銷, 百姓無辜,我不會遷怒旁人。」
「但我與這位的仇尚且未報。」謝樽仰頭看向陸景凌,下一刻腰間用來切肉的短匕便已搭在了陸景凌的脖頸之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兩人相對而立,陸景凌好像什麼也沒感覺到一樣,一動不動地任由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謝樽的動作迅疾如電,沒人看清,變故倏然襲來,周圍的歌舞聲停下,北境的衛兵對視一眼立刻執刀圍了上來,而謝樽帶來的親兵也不甘示弱,緊隨其後把所有人都圍在了中間。
「開個玩笑罷了。」謝樽淡淡收回手,將沾了血的匕首甩在了地上,「王上給了我這麼大的驚喜,不過禮尚往來而已。」
周圍陷入一陣長久的沉默,完顏晝目光中沒有半分不耐,其中的情緒反而變得更加熱烈欣喜,他驟然大笑幾聲,揮手讓眾人都退了下去。
「都放尊重些,怎可如此對來使不敬?實在是傷了和氣,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隨著他的命令,歌舞聲再次稀稀落落地響了起來,完顏明洸改了曲調又調整了片刻才讓眾人恢復正常。
「不過本王還是要提醒一句,微雲如今為北境鞠躬盡瘁,受北境庇護,還請你給本王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