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的牛羊與人牲被抬上祭台,猩紅的鮮血湧出,順著祭台留下,在白雪上留下一片片刺目的血痕。
完顏明洸起身向兩側緩緩抬起雙手,掛有金鈴的木桿與纏繞環鏈的彎刀被放入了她的手中。
「此為祝禱之舞,持神杖轟勿與神刀哈爾馬力。」
在看到血跡蔓延的一瞬,謝樽微微闔眼,再睜眼時,先前目光中的恍然便已然消失殆盡。他悄然觀察著周圍每一個人的神色,目光又掃過更遠處擁擠如蜂群的百姓,最後將目光放在了身側的呼延雲峰身上。
謝樽清晰地看見呼延雲峰眼中滿是崇敬與狂熱,沒有絲毫雜質。信仰早已化入了這片土地,北境對神明的崇拜已經超乎了他的想像。
神跡嗎……
謝樽垂眸看著自己掌心的脈絡,蕭瑟身影被緩緩落下的黑暗徹底吞噬。
兩個月後,阿什河的冰層開始融化,兩岸有青草探出透明的雪被,露出了一茬茬青翠的嫩芽,至此,北境的春天終於姍姍來遲。
而謝樽也在這滿城春意中,在某一個角落看到了熟悉的符號。
子時,上京武威侯府
漆黑的房間之中,謝樽換上早已準備好的墨藍色獵裝,輕輕推開了房門溜了出去,而就在他跨出院門的一瞬,一支羽箭自脖頸邊掠過,灌入了一旁的松樹之中,整個侯府霎時燈火通明。
完顏晝和陸景凌站在不遠處,冷冷看著眼前古井無波,神色沒有絲毫意外的謝樽。
「夜黑風高,武威侯這是要去哪?」完顏晝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箭,眼中是化不開的冰寒與冷戾。
「無需多言」謝樽早就發現他們了,這幾個月他這府里熱鬧非凡,沒一刻消停。
他握住一旁仍在顫動的羽箭將其拔下,然後隨手一甩,那羽箭便毫不留情地貫穿了檐上一人的喉嚨,隨著那人的屍體落地,院中氛圍驟然凝固。
怎麼會?不是說謝樽武功已經廢了嗎?
「二十部的暗衛……」謝樽低笑一聲,隨後飛泉劍出鞘,霎時流光如雪,「烏蘭圖雅居然時至今日才動手,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的目光落在陸景凌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讓我猜猜她怎麼說的,不可用,當殺之,對嗎?」
「不對,她不會對我抱有『可用』這種期待,應當僅有『殺之』二字才對。」
沒等陸景凌出聲,完顏晝便上前一步,不死心道:「那藥對你沒用?」
「顯而易見。」謝樽看著他,眸光中的複雜一閃而過,在影影綽綽的黑暗中沒有任何人發現,「也不知王上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我呢?」
柳清塵千里迢迢隨他來到這裡,又不是來吃白飯的,他箱子裡的各色解毒藥丸,吃到明年都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