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後,花前月下,你我終會重逢……都是安慰的話罷了,卻也是一劑良藥。」
「是不是良藥我不知道。」簡錚向來不喜歡糾結這些,她這輩子已經糾結得夠多,早已無心關注這些瑣事,「我只知道你手上的藥要涼了,快喝吧,一口藥磨磨唧唧的。」
「……」謝樽憋著一口氣,將碗中的藥液給悶了下去,然後微微抬手示意,「接下來就要看將軍的了。」
「你就放心吧,不過先說好,我本就不為你們而戰,要是你們不干人事,到時候可別怪我。」
「那死國可乎?」
簡錚豪邁地將兩個藥碗往下一扔,任由它們碎成破陶片被風沙遮掩:「自然。」
建寧十月初十,烏蘭圖雅終於兵分三路南下,安西武威二十餘萬大軍壓境,將簡錚和簡錚拖在原地動彈不得,虞朝北方盡數陷入戰亂。與此同時,占據榆林定襄一帶的完顏晝繼續西進,再奪兩城,將五原也盡數占據,以此迎接自烏蘭圖雅所領的最後一支軍隊。
至此長安東西兩側的屏障被盡數壓制,北方的缺口也被打開,京兆失陷已在朝夕。
龍首山側黃沙紛飛,謝樽帶領四方軍在此迎戰敵軍,已經鏖戰了一日之久,當天東再次泛起晨光,鼓角聲也隨之響起。
「虞朝氣數將盡,何必負隅頑抗。」被派往武威對上謝樽的依舊是周容,雖然心中不願,他卻仍然聽了阿勒莎的意見,一點點消耗著謝樽的力量,如今一日過去,謝樽刀下人命無數,自己卻也是強弩之末。
「願為連根同死之秋草,不作飛空之落花,我早已與你說過。」周圍的血腥味濃郁地令人無法呼吸,謝樽渾身浴血,手臂發抖,那雙眼睛卻依舊璀若寒星。
周容眸光冰冷,手中的長刀滿是暴戾之氣,與被消耗已久,又受鈍器挫傷的謝樽不同,昨夜他休息了許久,此時狀態雖算不上最佳,卻也比謝樽不知強了多少。
刀光暴虐,如密網般襲來,謝樽避開身後砸來的大斧,又橫劍將刀光盡數接下。身後的北境士兵身形魁梧不斷撲來,就連死後的屍體都干擾著謝樽的腳步,不知又過了多久,謝樽的動作逐漸遲緩,當他被逼踩中某隻斷臂時腳下猛地一滑,差點跌坐在地。
周容抓住了這次機會,他沒再手下留情,狠狠一刀劈下卻仍是被謝樽竭力避開了要害。刀刃劈在手臂上又划過玄甲,帶出了一道刺耳的聲響,猩紅的鮮血隨之湧出,將藍衣盡數染紅。
不遠處同樣被圍的謝星辰和傅青注意到這邊的狀況瞬間紅了眼,立刻發了狠帶人向這邊衝來。
連弩射出數支短箭將周容逼退了一瞬,傅青抓住機會扶住了幾盡脫力的謝樽,手中的長戟橫掃一圈指向眾人,謝星辰亦執劍守在兩人身前,可怖的目光看上去恨不得將周容千刀萬剮。
「退兵。」謝樽面色蒼白如紙說著便嘔出兩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