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聽陸景淵說過,這人是波斯前代皇帝的宮廷護衛隊隊隊長,在一場臣下掀起的叛亂中帶著小王子東逃,廢了一隻手臂又差點被追殺致死,好不容易帶人逃進了阿勒泰勉強躲藏苟活,結果沒幾天就被陸景淵給抓到了。
之後……陸景淵像當初對完顏晝那樣,想辦法把人給弄了回去參與奪權,箇中辛酸自然不必多言。
好在近十年過去,三年前王子終於長大成人重掌大權,從此斷絕了波斯對烏蘭圖雅的一切軍械援助,還借了他們一支千人的衛隊以示盟誼之情。
這支衛隊原本算不上多麼重要,陸景淵自始至終想做的只是盡力阻絕波斯與北境的交往罷了,北境千百年來居無定所,不擅攻城,冶煉鍛造技術也不及虞朝,但波斯擁有的技藝卻正巧足以彌補這些短板。
北境軍備的躍升就是從烏蘭圖雅掌權,西進與波斯締結盟誼開始的,自那時起,北境大山中蘊藏的寶藏重見天日,叮叮噹噹的敲擊聲終日不絕,還擁有了一支名為「鐵浮圖」的破陣大軍。
但……他們似乎都低估了這援軍的能力。透過風雪,謝樽看向了不遠處正在休憩的幾個重裝騎兵,不過片刻就收回了目光。
不到半個時辰,傅青便帶著鷹揚衛下了船回來稟告:「侯爺,都處理乾淨了,但船隻都已經被刻意損毀,今夜肯定是走不了了,屬下已經派人去尋了工匠,具體的情況尚不知曉。」
「嗯,意料之中。」謝樽頷首應道,「先遣隊的人都混進去了嗎?」
「一切安排妥當。」這一月的風霜雪雨,讓傅青眉宇間的少年氣褪去了不少,「他們都已經換上了北境的衣裝,跟著那些逃兵離開了。」
「好,儘快把船修好,再去搜些羊皮筏子,若是明日午時船還是動不了,我們就乘筏強渡。」
今夜強渡也並非不可,只是沒有大船他們就只能用筏子飄過去,他們倒是過去了,那些戰馬和重甲卻必然得翻在河裡。要是布衣過河,到了那頭還得再去強搶,實在是太過麻煩。
況且暫時被堵在這也好,他們人困馬疲,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養精蓄銳了。
「奔襲一月,這兩日就好好休息吧。」謝樽轉頭看向三三兩兩靠在火邊煮餅的士兵交代道,「這邊物產豐饒,你帶人去他們糧倉搜刮一番,好好吃上一頓。」
渡口燈火三三兩兩亮起,將寒氣隔絕在外,餐風飲露許久的眾人終於得以休憩一番。寂靜無聲的風雪中,謝樽獨自站在碼頭,透過風雪看著隔岸模糊不清的火光,
五百里外,朔方郡一片背風的山坡下,灰白的軍帳被烈風吹得搖搖欲墜,完顏晝一邊咬著肉乾,一邊看著那空白良多的簡略地圖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