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碼頭上,謝樽擦拭著染血的劍刃,冷銳的目光落在水中隨浪飄搖的船上:「搜船,一個不留。」
「是!」傅青聞言立刻領命, 帶著鷹揚衛登船清掃去了。縱使外面兵荒馬亂死傷殆盡,船上的伏兵也依舊耐性極好, 藏了許久沒發出半點動靜, 可惜卻還是逃不過死在屠刀下的命運。
謝樽聽著船上混亂的兵戈聲,微微轉頭看向了身側與他並肩的獨臂青年, 開口竟是一句十分蹩腳的波斯語:「謝謝,很厲害。」
「不用。」那獨臂青年取下銀盔又撩了一把微卷的短髮, 搖頭說道, 「只是報恩,命令,還有一些利益交換而已。」
「嗯。」謝樽表情冷淡地應了一句, 平靜的外表下卻在搜腸刮肚地想詞,思考現在到底該怎麼跟這位異客表達他接下來的計劃。
他只在回長安那三天裡堪堪從陸景淵那裡學了一點波斯語, 勉強用來接渡這支遠道而來的援軍。但三天實在太短,他會的始終也就只有那麼幾句,直接導致了他和這些人幾乎無法交流。
「……」沒人能看出謝樽那平靜的目光實質上只是絕望出神,他又絞盡腦汁了半天,最後選擇了破罐子破摔,「但這裡現在並不需要你們。」
「什麼?要我回去嗎?」獨臂青年聞言疑惑地歪了歪頭,看上去和他高大威武的形象十分不符,「但你們戰爭不是才剛剛開始嗎?」
謝樽聽懂了一個「回去」,沉默了一瞬拿出了陸景淵給他的太陽金徽放在掌心遞了過去,「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去南邊幫……幫皇帝,就是這個。」
「哦——我明白了,就是之前在阿勒泰救過我的那個人,你們的皇帝是吧?」
「對。」謝樽聽懂了零星幾個詞,立刻掏出了一張小小的羊皮卷,那上面畫著繞路去到弘化駐地的路線,而在那路線盡頭,除了標記著一面上書「虞」字的赤紅大旗,還另有一隻向上飛起,拖著長長尾羽的紅色小鳥。
謝樽指著那隻小鳥,直視著對方灰綠色的眼眸地交代道:「他的位置,找到他。」
「明白了,我會保護好他,除了我們陛下的命令,他還是我的恩人,你可以放心。」獨臂青年接過羊皮卷,即使知道謝樽聽不太懂卻還是惆悵道,「雖然根據我的判斷,你這邊會更需要我才對,但你很厲害又拿著太陽神印,我還是會聽你的命令。」
「那些豺狼很麻煩。」獨臂青年指了指船上被揪出來的埋伏,又比了一個在謝樽看來莫名其妙的手勢,「一定要小心,願太陽神與你同在,庇護你戰無不勝。」
「謝謝。」雖然後面的話謝樽一句都沒能聽懂,但仍是憑著感覺鄭重道謝,在這十日的朝夕相處中,他對這個看起來奇奇怪怪的青年也頗有好感且十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