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昭扶著侍女起身,纖薄的身影在燭光下淡得幾乎看不清楚:「去皇陵吧,文帝與端慧文皇后合葬於梓陵,你應當會喜歡。」
「我不想再看見你,想必我那位皇兄也是一樣。」陸景昭輕輕揮手,讓人將那個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大夫帶走後,最後看了燈下的程雲錦一眼,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若非不想沾上弒母的罵名攔了我的路……這一次我定會要了你的命。」為她自己,也為她逝去的父皇報仇。
沉重的宮門再次合上,偌大皇城燈火零落,幾乎成了一座空城。陸景昭沉默著走在迴廊中,漆黑的天幕下小雨滴星,仿佛替她將眼淚流干。
她幾乎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只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牽線木偶般緩緩挪動著,直到走入那座燈火通明的昭陽殿,再次被暖意包裹方才醒神,而內殿的門尚未大開,其中就傳來了一道嘶啞嘲哳的聲音:
「如何?走了這麼一遭,皇妹確定了嗎?」
「別叫本宮皇妹,你不配。」陸景昭驟然抬眸,冷冷地看向殿中以黃銅面具覆面的消瘦男子。
第178章
「在被送進天牢前, 你還有一炷香的時間,若還有什麼遺言盡可一敘。」陸景昭捧著熱茶端坐在軟墊上,身邊圍了三五個親信侍女, 時刻提防著陸景凌的動作。
對於陸景昭的排斥與防備陸景凌毫不在意,他笑著在不遠處挑個位置坐下, 看上去胸有成竹:「倒不知在下究竟犯了什麼錯,竟值得公主殿下如此大動干戈。」
「挑這個時候找到本宮揭露這一樁樁秘聞……還能是為什麼?無非是要讓虞朝禍起蕭牆罷了。」陸景昭冷笑一聲,看著陸景凌的目光好像在看什麼污穢之物。
先前陸景凌說自己與她一樣, 被陸景淵竊取一切, 只能像陰溝里的老鼠一般苦苦窺伺, 但老天有眼,如今時移事易,他們得以重歸,當為復仇而生, 讓陸景淵付出應有的代價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但她不是傻子,這樣漏洞百出的拙劣藉口也會相信, 若是想借她心緒淒迷乘虛而入, 那他可算是選錯人了。
「所以你是烏蘭圖雅,還是完顏晝的人?」
陸景凌的神情在面具和疤痕的遮掩下看不清楚, 他輕笑一聲,並未回答陸景昭的問題, 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太后娘娘為陸景淵將殿下磋磨至此, 先帝亦因陸景淵而死……時至今日,殿下便對他沒有絲毫怨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