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碾磨著指尖的花瓣,思慮半晌才又道:「走吧,去趟中正殿。」
「若公主殿下也是前來勸誡遠征的,便不必白費力氣了。」中正殿前薛寒一副苦相,看起來沒少被各路人馬折磨。
「本宮自然知曉,你且退下。」
中正殿中寂靜無聲,只餘下輪椅滾過白玉磚時發出的陣陣輕響。陸景昭轉過數道隔斷,抬眸時神情一頓,有些意外地看到陸景淵正與謝樽同坐一案低聲說著些什麼。
「來了?」陸景淵只抬頭瞥了她一眼,便又將目光放回了桌案之上。「你避了朕許久,卻挑了這個時候來……說吧,遠征一事有何看法?」
陸景昭聞言停在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地方,喉嚨像被堵住一般許久難以出聲。
避著他嗎?確實,自陸景淵歸朝後,她確實是在想方設法地避著對方。即使她極力否認,可當日陸景瀟的話確實已然將她深埋的瘡疤撕開,那流溢的毒血侵入她的四肢百骸,讓她在這皇城中每呆一刻都如坐針氈。
她心中有怨,遲早會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所以……她今日來為自己尋求一個完滿的結局。
「臣妹此行只為向皇兄求一道聖旨,並非為此事而來。」陸景昭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臣妹想遠赴燕京,為皇兄鞠躬盡瘁,重整幽冀。」
她已然無法安然面對陸景淵,安然面對這滿是血腥的長安,既然如此,於遠走他鄉就變成了於她而言最好的結局。
這並非全無可能,陸景淵向來對她多有縱容,況且她自覺有足夠的價值……讓人利用。
「燕京?朕原本以為你會選太原。」陸景淵筆下一頓,語氣中卻沒有太多意外,就好像他早就知曉陸景昭不會久留一般。
陸景昭自然也察覺了這一點,她渾身緊繃,心底除了驚嘆之外還生出了一股讓人脊背發涼的畏怖。
「是……原本是太原。」陸景昭聲音沙啞,沒有半分隱瞞地說道。
因為幽冀百廢待興,大有可為,除此之外……她也想去看看父皇的故地,看看她真正的故鄉。但這一切止於聽聞陸景淵要遠征上京,將十六部納入版圖時。
「但若是皇兄將十六部納入版圖,燕京便將縱貫南北,居之可控扼四方。」陸景昭沒有隱瞞分毫,如此直言道,「反之若是燕京荒頹,十六部必失。」
「控扼四方之處當為帝都應居之地,你倒是半點不忌諱。」
聞言陸景昭唇邊勾起了一抹苦澀自嘲的笑,眼底卻並無半分妄自菲薄:「臣妹曾經覺得這具身體是永遠甩不掉的拖累,如今卻覺得並非如此,皇兄放心,臣妹的身體撐不了太久,所以絕不會擁兵自重,也絕不會……重蹈父皇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