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與革新,璀璨漫長卻又自我斷絕嗎?謝樽好像從這字裡行間看到了點滴啟示,可那啟示實在模糊不清,好像初生的胎兒般尚是一片混沌,但這也足以告訴他,他們正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這樣便已足夠。
他們已然種下了一粒滿是生機的種子,只待後繼者使之發芽,千千萬萬年,總有人會尋得答案。
忽有一陣沁涼的夜風吹來,謝樽猛然回神抬眼,方才發覺窗外夜色已深,漫天星辰覆於山巔,細碎如新雪。
想必烏蘭圖雅也曾無數次坐在此處,凝望著這般廣闊美麗的風景吧?
謝樽撫摸著陳舊破損的書頁,在記憶深處搜尋著相似的東西,最後毫不意外的一無所獲。
之後的手札會在哪呢?應當遺落在那處大營之中了吧。可他殺了烏蘭圖雅後行色匆匆,再歸去時那裡已然化作了一片燃盡焦土。
二十餘年泡影一夢,當她看到戰火壓倒一切,劍鋒燎上發端的那一刻,心底又在想些什麼呢?然而斯人已矣,這一切已然無從得知。
謝樽將這些手札收攏,想著將它們帶回長安,有空可以整理一番傳於後世。
星光下,他撫摸著不知何時蜷在身邊的休憩奉君抬頭望天,只覺得寂夜之下天地難得安寧。雖然世事未盡,但他卻也已經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靈魂已經安然休憩。
風沙曾無數次穿透他的□□蝕刻他的靈魂,將他變成了與少年時截然不同的模樣。可他從不後悔,反而從痛苦中尋得了靈魂的安居之處,因為只有當那些洶湧的痛苦開始撕扯這千瘡百孔的靈魂時,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真正存活於世。
而今屬於他的波瀾壯闊已然結束,痛苦也將隨之沉寂,他終於可以化作一陣清風歸去,餘生只有風花雪月,無限溫柔。
「跑去哪玩了?一身乾草。」謝樽長舒一口氣收回視線,揉了揉奉君肚子上的絨毛,發現裡面全是長長短短的草梗。
奉君依舊閉著眼睛,只是呼嚕幾聲敷衍了一下,看得謝樽忍不住使勁將它軟塌塌的嘴皮揪成了各種形狀。
雖然覺得奉君最近越發任性懶怠了,但謝樽心中卻覺得別樣高興,畢竟奉君自跟他出來後就每日過得萬分愜意,要麼隨行陣中偶爾咬死幾個敵人,要麼四處流竄哪好玩就上哪去,整頭狼看上去比先前年輕了好幾歲。
這算什麼?性本愛丘山嗎?但若是讓它像先前那樣獨自久居山林,它竟也是個不高興……總之它只有山野不行,只有人聲也不行,獨愛徘徊兩地,隨心所欲。
「都那麼大的狼了,還總是要人陪,你是不是在外面打不到獵了才會想起我這個免費的飯堂來?」謝樽用手堵住它的兩個鼻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