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遥咳了咳,低声笑道:那是我记错了。
秦意浓对她的纵容颇为受用,反倒觉得自己出尔反尔,哪怕是玩笑说的,也很没有气度。秦意浓偶像包袱上来,努力将内心的赧意压了压,正色道:你要一起洗吗?
唐若遥一愣。
秦意浓硬撑着没让自己的气势弱下来,给足了唐若遥选择的余地:你想的话
空气随着女人的话一寸寸地压缩。
唐若遥无端端跟着紧张了一下,脱口道:下次吧。
秦意浓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唐若遥不自知地咽了咽口水,说:你先去洗吧,我还有点事要忙。
秦意浓望着自然地拉开衣柜给她拿睡裙的唐若遥,问道:忙什么?
写论文。
给我的?
不是,唐若遥回头,给宁宁写的,不是你叫我写论文的吗?
秦意浓一瞬间涌起来一种复杂的情绪,她道:能给我看看吗?
唐若遥说:当然可以,但我还没写完,刚列了几个提纲。她努了努下巴,指了指方才一并带上来的,放在茶几的笔记本。
秦意浓往茶几的方向走了两步,停下来,道:我待会再看吧。
唐若遥随口道:都行。
秦意浓心口堵着一口气,无从纾解。
我去洗澡了。她上前接过唐若遥手里的睡裙。
唐若遥搬了张小马扎,坐在浴室门口守着秦意浓。秦意浓一拉开门,便见她长手长脚委屈着,膝头还放着台摊开的笔记本电脑,十指在键盘灵活地打字。
秦意浓居高临下,神情融进灯光笼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这么坐着不累吗?
不累啊。唐若遥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站了起来,一手将笔记本夹进腋下,一手拎起马扎,笑道,快,你去床边坐着,我给你吹头发。
她整个人干劲满满,忙完这个忙那个,动作风风火火。秦意浓垂了垂眼,不好说她什么。
修长的手指穿梭在乌黑的长发中,吹风机的风速调到最合适的档位,唐若遥为了让秦意浓坐得舒服一点,索性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低头给她吹头发。
秦意浓昨晚只断续睡了不到两小时,被唐若遥这样周到地照料着,浓重的困意袭来,吹风机关掉的时候她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昏昏欲睡。
唐若遥托着她将她平放在床上,在女人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她眼角温润地往上弯。
秦意浓就跟一台周密运转了数年的计算机关掉电源似的,外界的声音忽然全都切断,陷入了沉沉的梦乡,呼吸清浅,眉目前所未有的平静宁和。
唐若遥低头望着女人睡梦里依旧抓住她衣袖的一只手,兀自笑了笑,某种柔软的情绪如同流水一样漫过心田,她动作轻柔地将秦意浓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收进被子里,仔细掖好被角,再埋首在女人唇上贴了一下,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床沿。
秦意浓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是黑的,窗帘遮光性很好,分不清黑夜还是白天。秦意浓在被窝里抻了抻手脚,感觉身体酸软得不像自己的,她在微弱的光线里盯着天花板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的神,才偏头去看床头柜的数字时钟。
10:00。
秦意浓视线落在那个AM上,眸心轻微地颤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确定是AM不是PM,撑着骨酥筋疲的身体坐了起来。
闹钟旁边有一张便签纸,字迹清遒。
我在楼下,醒了给我发条消息。
落款是遥遥。
秦意浓捏了捏眉心,头脑昏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重新滑进了被子里,合上了眼睛。
***
妈妈还没醒吗?宁宁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在拼足足有六千多粒积木组成的一座城堡,第十次问唐若遥。
唐若遥滑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没有。
阳光洒在二人身上,上午的时光惬意闲适。
宁宁对着图纸往城堡的柱子上添了一块。
唐若遥往五颜六色的图纸瞟了眼,给她将下一步要拼的积木找出来放到她手边,宁宁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低下头,将唐若遥给她的拼上去,契合得完美无缺。
妈妈为什么还不醒?
因为妈妈打坏人累了。
她会不会生病了?
嗯?唐若遥不解,为什么?
宁宁担忧道:她以前只有生病才会睡这么久。
唐若遥坐不住了,说:我上去看看。
宁宁丢下积木:我也去!
唐若遥停下来等她。
小朋友手短脚短,爬楼梯慢,唐若遥没多想,直接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肩头,没注意到秦嘉宁突然布满红晕的小脸,和分外害羞的神情。
她轻轻将脸埋进了唐若遥颈窝里。
唐若遥一愣,想看清她表情,小朋友却在被放下的那一瞬间拧开门把,走进了卧室里。
秦意浓一睁眼,就看见一大一小两张脸凑在床沿,如出一辙的忧色。
唐若遥一只手还探向她的额头。
秦意浓:
她睡得有些头疼,嗓子也有些哑,沙声问:你们俩
唐若遥说:宁宁担心你生病,我们过来看看你。她将手收回来,眉头轻皱,再倾身过去用额头抵着秦意浓的额头,道,你好像有点发烧,家里有温度计吗?
宁宁马上举手:有。
唐若遥说:那宁宁去拿好吗?
好。宁宁熟门熟路地在抽屉里翻出了温度计,给你。
唐若遥向她比了个大拇指,赞道:很棒。
宁宁笑靥如花。
秦意浓侧目,面露诧异。
怎么觉得宁宁才被唐若遥带了不到一天,竟比先前要活泼一些了。
而唐若遥想的是另一件事,连一个小孩子都记住了秦意浓房间的温度计在哪里,恐怕她生病的次数不少,死女人,一天不气她就不舒服。
唐若遥暗暗憋着一口火气,打算晚点先对秦意浓小惩大诫一番。
谁知这一晚点,就晚了将近一个月。
秦意浓忽然病倒,来势汹汹。
上午测体温是低热,37.5℃,比正常体温稍高一些,秦意浓只是有轻微的不舒服症状。她一向能忍,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是家常便饭,连做完胃手术都要感觉一下才能确认疼不疼,可知她的痛觉神经不敏锐到了什么地步。
秦意浓眼皮打架,喃喃地说:困
唐若遥就以为她是单纯的困,毕竟两天以来没怎么合眼,带着孩子下楼了。
中午做好了饭菜,唐若遥上去叫秦意浓吃饭,她躺在床上,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嘴皮干燥,满身冷汗,唐若遥再一测,已经发烧到39℃。
邱医生紧赶慢赶过来,检查过后大惊失色,立即送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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