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寶取來熱水時,蘇培盛比他還快了一步把一應東西都帶進來。他心細如髮,即便胤禛沒說明,他依舊準備好了兩個酒杯。等到朱寶把熱水和茶葉也放置在桌面上後,蘇培盛立刻就扯著人出去了。
眼見這屋內依舊黑壓壓一片,還是等著人繼續被格格開解吧。
胤禛拍開酒封,徑直地給眼前的兩個酒杯都滿上,輕啟唇,“先生可欲與我飲酒?”
溫涼看了眼仍然滾燙冒著熱氣的水壺,主動接過胤禛手中酒樽,無意間擦過胤禛的手指,那冰涼的觸感瞬間傳遞過來。
兩人無言地喝起酒來,等到地面上躺倒了七八個酒罈子的時候,胤禛眼中依舊清明,仿佛這酒水灌得再多仍是喝不醉。溫涼臉上卻是飛躍了霞紅,帶著粉淡的色彩。他自從認為喝酒誤事後,極少飲酒。便是自個釀酒,也是儲藏居多,這一次算是喝了個盡興。
“先生喝得可夠高興?”
溫涼把玩著酒杯,安靜地說道,“高興。”
他即使高興,也就是眼前這般模樣了,眼裡帶著極淡極淡的笑意,那笑意輕而易舉地化開了那種冰冷的感覺,讓溫涼整個人都柔和起來。加上飲酒帶來的紅暈,與那眼眸中泛開的眼波,整個人與此前的感覺完全不同。
“先生高興便可。”胤禛飲完杯中酒,腳步輕快地站起身來,似乎有了離去的意味。
溫涼拄著手,撐著側臉看著對面挺拔的身影,漫不經心地言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父母之言,重若千斤。既無法改變,便只能生受,等到來日,再看回首,道是他強,還是你強。”
溫涼終究是會醉的,他比不上胤禛有心事,越喝整個人就越清明。他的眼眸閃著迷離的神色,帶著平素不會有的鬆懈,說著酒醒不可能會說的話。
胤禛的聲音清淡,“先生醉了。”
溫涼點點頭,有自知之明,“某醉了。”他搖晃著站起身來,摸索著往床邊走,看起來似乎是想上床休息,還沒走一半的路就軟倒在地上,靜靜地看著自個的膝蓋。
胤禛以為溫涼受傷,繞開桌面走到溫涼身邊,卻發現他抬頭看著他,“腳軟了,有點疼。”溫涼說話的時候,是憋著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像是思緒都被酒意蒙蔽,每說一個字都得使勁地思考。
溫涼正欲從地上爬起來,一雙大手用力地把溫涼從地上扶起,那冰涼的觸感又一次透過胳膊讓溫涼一顫,“太冷。”他嘟噥著避開了胤禛的雙手,又歪歪倒倒地往回走,然後抱著水壺不動彈了。
胤禛苦笑不得,“先生,你欲抱著水壺睡覺?”
溫涼睜開眼睛,又坐直了身子,“你,過來。”
胤禛倒也不生氣溫涼的態度,眼下溫涼卻是醉了,他漫步在原位坐下,就見溫涼把剛才抱著死緊的水壺推到胤禛前面,“很熱,抱一下。”
胤禛輕笑,“先生給我?”
“本來就是,給你。”溫涼一頓一頓地說道,很快眼皮子又開始打架了,他勉力地把兩片打架的眼皮又扯開,看著胤禛,“不要說話,安靜享受。”
“享受何物?”胤禛的情緒隨著溫涼這一出出奇地平復下來,嘴角含笑看著溫涼。他是清楚溫涼睡醒迷糊的模樣,卻不曾想到,連喝醉的時候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