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默默點頭, 這是必有的事情。
“只是有一點, 或許先生應當注意。”胤禛言道,“尚之隆此次南巡,也跟隨隊伍出行了。”溫涼連眼皮子都不曾動彈, 對著這個消息異常冷漠,“尚之隆的記憶中,某乃是女子。且族譜記載上猶是如此, 被發現的可能性極小。且在皇上面前,又無其他佐證,尚之隆當不會妄動。”
胤禛頷首,此為正理。復又言道, “可皇阿瑪會發現此事。”
此事中溫涼的表現太過出彩,康熙帝必然會追查溫涼的身份。若是常人也就罷了,可康熙的能耐來算,真的想徹查,不會查不出什麼。
溫涼默然,早在說出口時,溫涼便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左不過是被康熙帝認為異端,至於性命該是無礙的。
在無數還未得到解答的疑惑中,這艘畫舫總算是靠岸了,岸上燈火通明,跟隨出行的武官以及揚州當地的知府衙門守在岸邊眼巴巴地看著,總算是看著那張燈結彩的畫舫逐漸靠近。
他們派出去了許多艘船隻搜索,僱傭了大量的船夫,險些連自個都給送上去,便是為了能夠讓皇上早日出現。若不是這邊尋到有人說看著他們上了畫舫,他們仍和無頭蒼蠅一般尋找。
畢竟皇上行跡並未顯露,不顯山不顯水的,如果不是有個船夫偶然記得相貌,而在到實證的同時,他們派出去的人也摸到了痕跡,人手全都往這邊而來。差點真的要把整個揚州城都掀翻了。
更別說還有那跟著一起失蹤的太子爺,直郡王,四貝勒,八貝勒,十四阿哥……揚州知府每數一次,就覺得整個心都快跳出來了。
幸好幸好,老天爺保佑!
“我怎麼聞到一股血腥味?”站在揚州知府旁邊的武官嗅嗅鼻子,驟然臉色大變,他是上過戰場的,對這種味道自然很是熟悉,能到迎風飄來的地步,這可不是簡單就能做到的事情。
隨著畫舫的靠岸,察覺到不對勁的武官身先士卒地上了畫舫,直到親眼看見了康熙帝,以及太子阿哥們,這些官員這才趕緊跪下來迎接。這一跪下,頓時就發現不對勁。
怎麼黏糊糊的?
杭州知府冒著冷汗低頭,眼瞅著腳底下踩著的還是未乾的血跡,眼白一翻,整個人登時就昏厥過去,倒在了旁邊的知縣身上。知縣冒著汗說道,“萬歲爺恕罪,萬歲爺恕罪,知府大人這是,這是暈血了。”
他勉強憋出來一個詞,讓遠遠站在胤禛身後的溫涼抬起頭來,暈血?
康熙帝氣勢如虹,看著這跪下的官員厲聲道,“暈血?怎的不說暈官,來人啊,把張雲亮的烏紗帽摘了,關入大牢,等日後發落!”堂堂一任知府,竟是讓這樣的海賊流入進來都完全不知,若是今日他們選擇下手的人不是康熙,而是其他任何的百姓,眼下已經被屠殺乾淨,而兇手卻可以順著湖江連接的地帶逃之夭夭!
張雲亮這個知府,究竟是怎麼當的!
無人能抵擋得住康熙勃發的怒火,一個個安靜如雞地跪著。康熙也懶得在這裡喧鬧,今日的事情鬧了一下午,審訊的事情雖不用康熙親自做,可事後的安排一樁樁冒上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唯一讓康熙感到寬慰的,便是經過了今日的事情後,幾個兒子之間的感情反倒是融洽了不少,雖仍帶著戲謔,不過可見溫和。
康熙浩浩蕩蕩地回到了行宮,這一次跟隨統籌的侍衛長差點大把大把地掉頭髮,直到看見安全的康熙後這才心裡安定。
回到行宮時,夜色深沉,更深露重,一路走來連呼吸都感覺帶著濕氣。溫涼踩著小逕往房屋走,人剛走到屋內時,便察覺到了屋內有人。
他腳步微頓,仔細查看後,卻發現此人竟然是武仁。
溫涼難得皺眉,此人在半天前離開後,居然又直接出現在他面前,難道是又改變了注意?
武仁站起來,看起來有點不大自在,他低聲說道,“我不是故意闖入。回去的時候我被搜查帶走了,因著最後繞回來收拾東西,又看到你隨著那些人上船。我猜測那些人便是……”他咽下了那幾個字,繼續說道,“然後我便把這些消息都告訴了他們。官府的人讓我在這等,可行宮似乎有點混亂,我本打算趁亂逃走……”說到最後面幾個字,武仁也有點訕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