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知道你在笑嗎?”胤禛忽而輕聲道,像是在說悄悄話一般。
溫涼的笑意僵住,隨後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嘴角,那輕揚的弧度讓他有些茫然。
他真的笑了。
胤禛意識到,溫涼不知道他在笑。或者說,他不知道他會笑。
胤禛揮手,蘇培盛默然帶著人退下。難以形容的心情,他不想讓旁人看到此刻珍貴的溫涼的表情。
“嗯。”
胤禛幾息後才意識到,這是溫涼在回應他。那麼認真回答著自己在口是心非的溫涼,讓他胸口悶悶發疼,又有點軟乎乎。
“先生,”胤禛看著溫涼恢復如常的面容,低聲道,“與我一同出去走走吧。”
溫涼的情緒已恢復了正常,他抬眸看著外頭明媚日頭,“爺想讓消息傳得更快?”剛才他走過畫廊時,便看到沈竹了。
沈竹的遲鈍是溫涼不曾預料到的,他在外那麼多日,雖和溫涼沒有太多的接觸,可也是日日能見面。沈竹竟然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戴鐸也不曾泄露溫涼的事情,因而直到回來之前,他對溫涼的態度依然很正常。他一直以為溫涼在女扮男裝。
胤禛含笑搖頭,卻是不語,只是帶著他出去。溫涼和胤禛兩人一同到了園子裡,正是春天時節,恰好百花齊放。院子裡的花農絞盡心思搭理,弄得花團錦簇煞是好看。
然後兩人愉快地下了幾盤棋。
……
溫涼是男子的消息如風一般傳遍了整個前院。
最先知道的人是沈竹,他與戴鐸隨著胤禛出京,自是引來其他幕僚的羨慕,回府後便一直和其他同僚在說話,直到半個時辰後憋不住去恭房。
從恭房出來後,沈竹站在廊下舒展著筋骨,還沒等他扭頭,他便遙遙看見畫廊上有一行人拐角。他一眼便看到了中間的溫涼,無他,那一身氣質著實難以忽視。
沈竹摸了摸下巴,回想著溫涼女扮男裝的模樣,裝得還真是像……等等!沈竹忽而大驚,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來某個節點,瞬間回憶起南巡時戴鐸那種不自然的姿態,頓時讓沈竹大驚失色,立刻回到了房間內,把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戴鐸拖出來。
戴鐸最開始被沈竹折騰醒還有點不知東北,等到清醒時聽見沈竹的問話,望見沈竹迷茫的神色,他不禁苦笑,沈竹知道了,便意味著其他人也或許可能知道。
他不知溫涼為何苦心孤詣地隱瞞身份長達數年,朝夕間又突然轉換了想法,坦然地行走在前院裡。面對著沈竹的詢問,戴鐸只能強調,“不論溫兄是何想法,戴某都覺得是他自己的選擇,旁人置喙也是無濟於事。”
沈竹癱坐在戴鐸對面,滿目震驚,“原來是真的。”
即使他看著溫涼的側臉時心中已經閃過猜測,可有個正確答案和僅僅只是猜測,這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情。
戴鐸嚴陣以待,只希望旁人不會那麼快便來尋他。畢竟連沈竹都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反應過來,更何況是其他的人呢?
可惜事與願違,不過半日的時間,整個前院都知道了。光是戴鐸看到的,便有不下三個人摔爛了他們的茶盞或者筆洗,更有人捧著個花盆直接砸腳上。
戴鐸聽著傳聞才知道,貝勒爺竟是帶著溫涼一同在前院漫步,且在園子內悠閒下棋,著實惹人注目。
這樁事情頓時便傳遞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