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側身道,“這位是我麾下幕僚,溫涼。”他沒有提及讓溫涼上前叩拜,溫涼也樂得糊塗。
溫涼這個字眼落在隆科多耳中,可是如雷貫耳。
雖說有不少朝臣已經因為康熙毫不掩飾的寵愛而見過溫涼,不過隆科多倒是因各種巧合,至今都不曾見過溫涼的相貌。
雖知道溫涼便在胤禛都府內,可他們兩人身份敏感,久久才能見一次面,如今這種直接在府上見面的更是少之又少,也沒有說特地登門來看溫涼的道理。
“原來這位便是溫先生。”隆科多拱手說道,溫涼欠身還禮。
三人皆坐下後,蘇培盛又帶人奉茶,等著這禮數周到過去後,屋內才又重新餘下他們三人。胤禛把方才遞給溫涼的摺子又轉手給了隆科多,手裡壓著的那份給了溫涼。
溫涼仔細看著這第二份摺子,這與前頭的那份倒是不盡相同。
這是一份關於江南鹽商哄抬鹽價,又有官員同流合污,暗藏污垢的摺子。與前面那份不同,這份摺子闡述的內容是長久性的,光是看著上面的內容,溫涼都可以得見源源不斷的銀子落入幕後人的口袋中。
只要想些歪門邪道,總是有方法能夠簡單快速地弄到銀子。只是不管是大人物還是小人物,往往吃進去多少又吐出來多少,晚年悲催的更不在少數。畢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待隆科多把兩份都看完後,胤禛這才說道,“舅舅對此有何見解?”
隆科多嚴肅地看著手上的密報,沉吟許久後還是搖頭,“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雖是致命的關鍵,可到底都沒有確切的證據。且……”他舉起鹽商的那份,“這一份太過嚴重,萬歲爺此時只動了心思,這件事至多加強了契機,無法作為最後的籌碼。若是從你這處捅破,只會讓萬歲爺懷疑貝勒爺的心思。”
彼此間說話含糊其辭,但都心知肚明,隆科多說的是廢太子的契機。
隆科多不愧是跟在康熙帝身邊多年的貼心人,把康熙帝的心思看得極其透徹,“若是能再晚上兩三年便好了。如今真不是時候。”
以胤禛的性格,眼下就這兩件事情哪怕不能夠給太子添堵,見著此事都會開始想辦法捅出來,以期解決之道。隆科多只能先利害假意誇張,至少能按捺住分毫。
只要不是從胤禛這裡捅破,便是上好的事情。如今見著是件大功績,等萬歲爺真心廢太子了,回頭再看,此事的倡導者只會惹來康熙帝的遷怒。隆科多可不樂意見他壓中的籌碼出了差錯。
胤禛若有所思地點頭,原本是打算詢問溫涼的意見,餘光卻發現隆科多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掃視著溫涼,頓時心中一凜,反倒是說道,“上次舅舅提及的字畫,下面的人卻是幫舅舅尋到了,何不同我一起觀賞,也好讓舅舅拿回去前好生甄別一下?”
隆科多聞弦歌而知雅意,隨著胤禛站起身來,“謝過貝勒爺的心意,我的確是尋它尋得緊啊。”幾人的話題瞬間轉換了角度,等著蘇培盛把字畫送來後,隆科多看著這字畫不住點頭,到底是真跡,又是家中小妾所喜愛的物品,他心中也是歡喜。
等著送走了隆科多後,胤禛這才看著溫涼,“勞先生沉寂多時了。”
溫涼搖頭,他在方才就感覺到了隆科多的注意,胤禛給他的暗示也實屬正常。雖說隆科多是胤禛的舅舅,可這舅舅到底不是親舅舅,且皇家哪裡有純正的親情可言。隆科多帶走的那幅字畫,不也正是說明了此事嗎?連見面都需要尋個藉口。
“先生對這兩件事情有何看法?”
胤禛招手讓溫涼坐下,這才又重新提起此事。
溫涼淡聲道,“佟大人的說法有幾分道理,眼下萬歲爺對太子的感情複雜,還未到割捨的程度,在這個關頭捅出這件事情,只能作為籌碼。若是如此也不是壞事,只可惜其中或許不只有太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