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的視線在屋內掃過,欠身道,“諸位大臣的意見與某並無太大關係,萬歲爺自是不需要為某鋪路。”
康熙帝嘆了口氣,他就不相信溫涼不知道他到底在說的是什麼意思。
溫涼畢竟是一直跟著胤禛的人,等到日後太子登基的時候,溫涼這樣的人或許會成為胤礽最快開刀的人,便是因為這過高的榮寵和胤禛的地位。畢竟胤禛在諸多阿哥中,是除了太子外身份最高貴的人。
康熙帝想保全溫涼,便只有兩個法子,一則讓溫涼從此淡出京城眾人的視線,二則為他尋個庇護。有什麼庇護,比成為朝廷重臣更為有用的?以溫涼的謀慮,只要最開始的時候不成為下一任君王針對的對象,便有脫身的可能。
這份心思,康熙帝可以說是真的為溫涼謀算到極致了。
可溫涼不願。
溫涼看著康熙帝認真道,“萬歲爺,並非某不願。此事並未到您所說的地步,更何況,這些皇子阿哥中,不管是哪位,某的存在都會妨礙到他們。”
按照康熙帝的說法,哪怕將來是胤禛登基,也有卸磨殺驢的可能。君不見有那麼多的先例,溫涼又怎會認為他必定是例外?
溫涼從一開始便認為他許是不能全身而退,既一開始便帶有這樣的想法,康熙的擔憂也便不是最緊要的了。
康熙帝隱隱覺察出溫涼的意思,頓時緊緊蹙額,袖手站立半晌,卻也幾乎無話可說。哪怕他是帝皇,身後事如何,也是無法決斷。
康熙如今已是開始覺察出身體漸漸衰老,再不如當初健碩。這種一旦點被內部的衰老所侵蝕的感覺,哪怕康熙帝是皇帝,也是無法抵擋住那種恐慌。越是恐慌,便越抓住權力不放,從這段時間朝堂上偶爾的摩擦便能看出,底下的阿哥們是多麼的蠢蠢欲動。
“萬歲爺,可否與某手談一局?”
溫涼主動言道,康熙帝順著他的意思露出笑意,“怎麼,溫涼覺得你如今能夠勝過我了?”
溫涼坦然,落落大方,“不試試又怎會知道?”
梁九功見著康熙帝默認,便小跑著把該有的東西都安排好,又重新給兩位奉茶,最後才站在旁邊守著,生怕康熙帝有何需要。
康熙帝和溫涼兩人安靜下棋,屋內一片寂靜,偶爾聽聞棋子啪嗒的聲響,便是這萬籟中的唯一一點動靜了。
康熙帝回神時,天色微微擦黑,他竟然和溫涼下了一下午棋。回憶起那堆積如山的奏摺,康熙帝心有戚戚地看著溫涼,“溫涼害朕啊——”說起來也有幾分道理。
溫涼木然地想到。
作為一個一不小心害了康熙帝的人,溫涼拒絕了康熙的晚膳,倔強地選擇了回府。
綠意真不愧是溫涼身邊最貼心的人,在見到溫涼的時候,她便立刻吩咐小廚房的人把剛才做好的膳食送上來。便是溫涼不在的時候,綠意也是常讓小廚房備著,免得面臨這般突如其來的場面。
溫涼坐在自個屋內吃完了晚飯,這才打算把早晨的時候再做一遍。可不知道到底今天他是否和書屋犯沖,人剛走到書屋內,便聽到了微末的動靜。
不太正常的動靜。
第五十三章
溫涼舉著燈盞回望著書屋內幽深的走道,在燈影搖擺中, 似乎潛藏著某個黑影。
溫涼側耳傾聽了片刻, 隨手把燈盞放到了桌面上。
咔噠一聲後, 溫涼邁著步子往深處走去,隨著他的腳步聲輕輕響起,角落裡的動靜愈發響了,溫涼堪堪在距離幾步的位置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