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司奕铭惨然一下:算了,做替身也无所谓,只要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这些都不重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怨妇)
阎池上去揪住司奕铭的耳朵,死命扯:你这小兔崽子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皮又痒了?
第60章 扮演
记忆紊乱么,以阎池少将现在的精神状态,会想起什么都不奇怪,卫熙淡淡道:而且我记得你们军部不是有一门专门开发潜意识无限蓄储记忆功能的训练吗,记忆力这种东西难道不是你们的必修课么。
不过这种时候记忆力好可能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记忆对大多数人而言是一种缅怀,但对于阎池少将这种大半辈子都在战场上拼杀的人来说大约是一种负担。
有些记忆,就连当事人自己可能都不愿意回想起来,但是记忆紊乱的时候可不会在乎这点,该回溯的还是要回溯。
所以,对于现在的阎池少将而言,大概就是把这三十多年经历过的事情压缩在几天之内重新再经历一遍这种感觉吧。
所有的事情重新再经历一遍。
那些不愿意想起来的,不愿意回过来再看的,甚至从始至终都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逐渐剥茧抽丝、披沙拣金,大喇喇地一一展现开来,宛若苦苦挣扎的余烬,象征着希冀的火光转瞬即逝,连找借口自我慰藉和喘息的空隙也无。
嗯再提醒你一点,卫熙终于从光屏抬起头,偏头看向一旁的司奕铭,表情十分郑重:这种记忆紊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毕竟记忆是一种主观潜意识,个人意愿才是占支配地位的一方,记起了什么,忘记了什么都不奇怪。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在他心中留下印象越深的记忆,对他本人的影响越大,甚至有的时候这种影响可能会大到让他认为这并不只是一种回忆,而是切切实实正在发生的事。
以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卫熙缓缓道:患者得了记忆紊乱,一睁眼就在问自己的妻子在哪儿,但实际上他的妻子早就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亡故了。
司奕铭顿了顿,眉峰微皱:你是说他有可能会把过去当成现实,以为自己还处在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司奕铭就感到一阵烦躁,果断地摇头否认。
不可能,刚刚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对周围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就算记忆停留在过去,他也不会真的把自己带入到过去。
而且以阎池这种性格说好听点是稳重谨慎,说难听点就是敏感多疑,就算只有一点违和感也会在他眼里无限放大。
从小到大,司奕铭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紧绷绷、冷冰冰的备战状态,明明有一张非常好看的美人皮相,硬生生被那副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样的表情拖成了高级厌世脸。偶尔休假出来放松一会儿都可以顺带挖出一整个犯罪团伙这种壮举也是让司奕铭非常服气。
卫熙歪了歪头,轻笑道:看来我今天跟他絮絮叨叨了这么久还是有效果的嘛,不过这种事可说不准,说不定他下次醒过来,就又把这事忘了也不是没可能。
忘了?今天刚发生过的事也会忘?司奕铭眼睛睁大,声音不自觉拔高。
记忆紊乱嘛,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他治好的。
卫熙淡淡说道,目光转回到光屏上,没有注意到司奕铭倏地变得难看的表情,狭长的墨蓝色眼眸中满是不爽。
哦,对了。卫熙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转过身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漆黑的眼罩递给司奕铭。
阎池少将现在脑子里有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所以眼睛可能看不太清,你把这个微波磁感眼罩给他戴上,再让他多休息,血块就会慢慢消散的。如果他不戴这个眼罩的话,恢复的速度可能会慢很多。
之前我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一口回绝了我,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现在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怀疑我们很正常。
司奕铭接过眼罩,沉默了一会儿,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卫哥,你确定这种事让我来做?我现在在他眼里也是一个陌生人,而且以他的性格,到时候说不定会把我打出去。
那我也无能为力了,卫熙摊了摊手:我现在也只能等他陷入深度睡眠之后,才敢悄悄过去给他治疗。
你可是他儿子啊,连你都说服不了他的话,我们这些人就更不可能让他放下戒心了。
司奕铭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眼罩,兀自发着呆,眼里没有聚焦。
卫熙昨天的话还在他脑中转悠。
记忆紊乱,印象越深的记忆对人的影响越大,甚至会让他生出自己还是在过去的错觉。
昨天夜里,他偷偷到阎池房间里,原本是想趁着热情还在,放任自己那点心思继续发酵。就算只是远远再看他一眼,他都觉得自己的少男心还能再抢救一下。
说什么他都不甘心,就算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也不甘心。
虽然长达半年的军队生活打磨了他的年少轻狂,但某些本质上的东西却沉淀了下来,深深刻在了骨头和血肉中。
一棵树上死磕到底,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少年时代的那些隐秘心思,荒谬的,矛盾的,激烈的,如藤蔓一般无声疯长,又在时光的流逝中酿成了一坛苦涩的酒。
说他偏执也好,疯魔也罢。
他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
这么多年都等了,怎么能因为一次拒绝就放弃呢!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
但这个想法却在听到那声低低的、带着哭腔的铭哥后,动摇了。
他现在都还能回忆起,阎池那个时候的样子。
眼睛紧闭着,身体微微颤抖,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鸦羽般密集的睫毛被泪水微微打湿,有几根黏连在一起,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怜。
司奕铭闭了闭眼,半晌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放下眼罩,向外走去。
星舰上食材有限,囤得最多的就是各种营养剂,新鲜的蔬果基本没有,他转悠了好久,最后也只是勉强凑齐了材料,做了个最简单的巧克力松饼。
刚出炉,还散发着缕缕热气的巧克力松饼上,淋了厚厚一层巧克力酱,还稍稍撒了点可可粉和碎饼干作为点缀。
甜蜜又夹杂着丝丝苦涩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刺激着人的味蕾。
司奕铭郑重地把松饼放进恒温箱中,将箱子提在手中,顺手抄起一旁的眼罩大踏步朝外走去。
就算喊的是铭哥又有什么关系?
他那早死的亲生父亲跟阎池可是过过命的兄弟,据说还曾经救过阎池的命,印象深刻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算阎池会收养他是因为他父亲司铭的缘故,但他长这么大可从没听阎池说过喜欢他父亲!
所以他刚刚自顾自地在乱吃什么醋!
司奕铭又一次来到阎池的病房前,看着眼前冷冰冰有着金属质感的房门,深吸一口气,眼里尽是坚决。
他缓缓握上了门把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
房间内部一片昏暗,只有床旁边开了一盏明黄色的暖灯。
融融的光线撒在那人的侧脸上,原本凌厉冷硬的面部线条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柔软了许多,有一种这人本就很温柔的错觉。
不过下一秒,司奕铭就认清了现实。
嗯,刚刚的确是错觉。
是谁!
一道轻喝声响起,嗓音十分优美,但语气却是冷冰冰的,昭示着主人此时的心情有多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