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認為像楚鎮這樣細微的殘缺危害巨大,可一個人若連自信都沒了,那他這個人也就等於漸漸廢了。
林若秋決定將他的積極性調動起來,遂抓起皇帝一隻手搭在自己腰際,以一種緘默而誠懇的眼色示意他,恰如兩人初次度過的那夜。
有了這數年來的朝夕相伴,林若秋相信自己能做得很好,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尷尬。
楚鎮卻只是翻了個身,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溫聲道:“睡吧。”
他還是在迴避。
林若秋在黑暗中靜默的嘆息一聲,或許只有神仙出馬,才能治癒皇帝這塊心病了。
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田家兩口子也正在房中敘話。
田夫人貼心的為丈夫除下外袍,先嗅了嗅衣裳上是否沾有那些歌姬的氣味,鼻子像獵犬一樣緊緊皺起。
田知府素來畏懼悍妻的威風,每逢她做出此等張致,整個人便毛骨悚然,也不敢將衣裳奪過,只賠笑著拉了拉夫人袖口,“你太多疑了,我怎麼敢?”
田夫人哼聲道:“你不敢?呵,當我不曉得你肚裡那點花花腸子。”
是個男人就沒有不好色的,何況在揚州這等煙花之地,再得道的高僧也能染出幾分風流氣質來,何況田文禮本就是個小人,田夫人剛嫁給他的時候,這臭賊竟敢窺伺她帶來的陪房丫頭,虧得田夫人拿出膽色,當即發落了田知府身邊傳話的幾名小廝,把那幾個混子打得屁股開花皮開肉綻,田知府這才得以領教新娘子的悍勇——聽說她家祖上是開鏢局的,還替先帝保過鏢,一般蟊賊聽了都得聞風喪膽,田知府原以為是新娘子為了抬高門第的吹噓之詞,如今才知此言不虛。
也是從那以後,田知府的氣焰便漸次低矮下去,直至落到如今乾綱不振的地步。
此刻也是一樣,見娘子老話重提,田知府只能訕訕道:“那都是老久以前的事了,還說它做什麼?”
田夫人並不理會,依舊揪著衣裳不撒手,似乎定要尋出點蛛絲馬跡來,所幸衣襟上只沾了點薰香的氣味,倒沒那些鶯鶯燕燕的脂粉香。田夫人這才放心,滿意鬆手道:“算你識相!”
田知府理了理衣襟上的褶壁,慶幸自己沒聽書吏的話跟那些花娘到船上去——好不容易將人請了來,陛下不肯受用,總不能白放著糟蹋吧?虧得他惦記著正事,才勉為其難拒絕了那些人的邀請,否則此刻只怕已被逮了個現行。
說起正事,田知府遂將夫人拉到一邊,絮絮同她囑咐了幾句。
田夫人聽著聽著便皺起眉頭,“咱們這裡有什麼好查訪的,你不是說這趟南巡是林淑妃的意思麼?”
田知府苦笑道:“我自然希望如此,可萬一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