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沒想到他會誤會成這樣,只得將那封信遞給他, 又抬了抬手, 拭去眼角淚珠。
楚鎮原以為她是悲傷所致, 及至看完那封信後, 方才恍然大悟。不過他這人天生就沒有多少幽默感, 雖然覺得林耿遣詞造句極為有趣,卻仍是一本正經的道:“岳丈大人不愧在翰林院任職,行文優美, 筆力深湛,朕看了都不禁愴然涕下。”
這就叫上岳丈大人了?林若秋斜他一眼, “行了,陛下就別抬舉他了, 我爹的性子我還不了解麼, 高興時能把人捧得如天神下凡, 不高興時啐上一口還不解恨,您若是信他,日後可有您受的!”
而且林耿這種吹法也太誇張了,還把楚鎮同太宗皇帝、先帝爺比較,稱讚他有不輸於堯舜的功績,這話聽的人自然高興,可但凡謹慎一點的皇帝,都會覺得此人是在捧殺,輕則棄之不用,重則胡亂揪個罪名流放都是有可能的——禍從口出,凡執掌天下的人,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她算是知道林耿當了這些年的芝麻官都毫無建樹的緣由了。
林若秋便去奪他手裡的信,“行了,這種東西看了都嫌污眼睛,還是臣妾拿去燒掉吧。”
楚鎮偏偏護著不許她動,笑眼盈盈的道:“不成,這封家書還是由朕留著,日後也好慢慢欣賞。”
林若秋立刻洞察了他的居心,好啊,原來故意留著來取笑她的!她不可信楚鎮真會欣賞林耿那點吹牛皮的文采,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用這點黑歷史來讓她羞羞臉了。
畢竟那上頭把林若秋自己也誇成了一朵花呢!
林若秋自不可能讓他得逞,急著毀滅證據,無奈楚鎮右手舉得高高的,她怎麼也夠不著,林若秋只得使勁掂著腳,整個人幾乎撲到他胸口上。
兩人正鬧成一團,綠柳進來通報,“古先生來了。”
林若秋忙鬆開拽著皇帝衣襟的手,整了整容道:“請進。”
楚鎮亦暫且去偏殿暫歇,並非他一個皇帝還得迴避,只是這位大古先生脾氣古怪得很,診病時向來不許旁觀,不知是怕偷師還是怕干擾判斷——若別人一定要留下,他當然也沒法子,譬如胡卓就常死皮賴臉賴著不肯走,大古只將他當成空氣,無動於衷。
皇帝自然不可能做出胡卓那樣不要臉的行徑。
進屋之後,大古照常草草彎了彎腰,哪怕在宮中住了已有一段時日,他仍不十分習慣宮中禮數,大約在苗疆自在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