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謝婉玉挑了挑眉。
“是呀,您想想,此番之事誰得利最大,錢太妃病歿,便是給西苑那幫子人提了個醒,往後誰還敢給皇后找不痛快?且錢太妃生病那段日子,皇后娘娘就在宮外,自然是她沾不上干係的,這不就撇得乾乾淨淨的麼?”明芳愈說愈順暢,“依奴婢看,這些髒水指不定就是皇后潑給咱們的呢,如今又假惺惺來做好人,結果還不是收了您協理六宮之權?如今想來,皇后也算得會裝的了,當初封后的時候還說六宮事務全交由您搭理,她自己全然不計較,這下可好,名聲也得了,權柄也被她收回去了,難怪太后娘娘都栽在她頭上,這才叫真真厲害的人物呢!”
謝婉玉微微蹙眉,似乎嫌她這番話過於尖酸,但仔細想來,明芳的分析亦是有道理的。林若秋那個人,看似毫無機心,可毫無機心的人怎能得專房之寵,又哄著皇帝將她拱到萬人之上的尊位?只怕她們都低估了此人。
可到了眼前這地步,想要證明清白也難,且事情若真是林氏做下的,她只怕還留下後招。自己越是掙扎,林氏那張蛛網只會纏得越緊。這一局棋,終究是她輸了。
林氏,林氏,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人?謝婉玉不禁幽幽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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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忙著處理錢太妃的喪事,自是無暇再管其他,不過在百忙之中,她仍是頒布了一條口諭。說是因人多口雜的緣故,錢太妃生前才無法安心養病,因此決定撤去西苑將近三分之一的宮婢,至於是願意分派到其餘宮裡或是出宮回家去,林若秋都會盡心為她們安排。
彼時天色已晚,各處都掌上了燈,病榻上的郁太妃亦恢復了幾分神智,侍女餵她喝藥的時候便說道:“皇后大約已知道那些流言何在了,這是有意理一理宮中的舌頭。”
郁太妃冷哂道:“我若是她,就該叫人添油加醋,一氣把甘露殿那位堵死了才好,省得謝氏東山再起。”
侍女陪笑道:“皇后哪有這等雄心,不過是胳膊折在袖裡,生怕出事罷了。”
正因如此,郁太妃才覺得林若秋真是不上道,大好的機會都不要,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侍女望著她冷峻面容,小心翼翼開口,“皇后娘娘似乎曾差人來打聽過您的消息。”
郁太妃半點不懼,“要打聽便打聽,本宮怕她做甚?”
一個膽小如鼠的丫頭片子,還能問出些什麼來,況且她行的端做得正,自然問心無愧。那阿芙蓉雖是郁太妃餵給錢氏的,可她也想不到錢氏會一氣吃上許多——看來真是疼得狠了,都怪錢氏自己不中用,生病了不會尋太醫,倒來找她幫忙,她能有什麼法子,不就靠那些藥嗎?
錢氏暈死過去的那會兒,郁太妃也著實唬了一跳,多虧她靈機一動,給自個兒身上澆了瓢冷水,又在夜風裡站了一宿,這才順利的“傷心”病了,也免得瓊華殿來人查問。
如今就等著錢氏發喪,她這樁心事便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