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里少了兩個讀書的學子,並未造成軒然大浪,倒是楚瑛臉上偶爾流露出些落寞,似乎仍是不舍:到底是一同玩過耍的,小孩子的感情,比起大人更純粹而難以忘懷。
許是慢慢認識了新的朋友,又或許是林若秋告誡他的那番話起了作用,楚瑛傷感了半個月就不再傷感了,而是認真投入學習之中:他是不夠聰慧,可世間並非人人都要聰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而已。
林若秋看在眼裡,稍感欣慰。加之楚瑛這段時日與她相處得很好,母子倆的感情仿佛無意間深厚許多——也可能是因他最近少往昭陽殿去的緣故。
林若秋有些奇怪,“德妃最近在忙些什麼?”
往常不是送東西,就是送吃食,仿佛一日不見就如隔三秋似的,近來這種疏離貌似不像她的作風。
紅柳也沒聽說昭陽殿的消息,實在是李氏這幾日很少出來走動,便只道:“許是操心陛下萬壽節的事吧。”
這個理由不足以將林若秋說服,萬壽節年年在過,也沒見李薔多麼熱切——她對於爭寵就沒多少興趣,或者說,整個宮裡的人對於爭寵就沒多少興趣,這些年她們也算看淡了,皇帝專寵皇后已成定局,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何必白費力氣呢?還不如多睡幾個懶覺。
林若秋只當李薔為了上次那番話於心不安,也就不再過問。大家各自退一步也好,不然真傷了和氣,難過的反而是小孩子。
然則令她意外的是,這種沉默並非休戰符,而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用不了多久,她就知道李薔在忙什麼了。
彼時還是魏安滿臉堆笑請她過去的,那笑卻帶著一絲哀懇之意,似乎她若不肯幫忙,他們這些人就只剩下死路一條。
林若秋滿腹狐疑,卻還是耐心的烹了一壺香茶片帶去太和殿裡,誰知才掀簾就聽到一聲怒喝,“滾出去!”
林若秋神色如常,將扔來的一本奏摺撿起,輕輕說道:“陛下為何事如此惱怒?當心氣壞身子。”
楚鎮發現是她,臉上的神色方才緩和了些,冷哼一聲道:“是魏安請你過來的?這些人真是越來越無用!”
林若秋笑道:“陛下雷霆之怒,他們怎麼敢攖其鋒芒?可不只有臣妾這個不怕死的來捋虎鬚麼?”
楚鎮總算笑起來,“若個個都像你嘴皮子這般利索,朕反而得覺得聒噪不堪。”
林若秋撇了撇嘴,“那我現在就走吧,橫豎您是不願見人的。”
楚鎮只得又來留她。
林若秋本來是假意,順勢也就坐下來,將香片茶餵他喝了兩盞,讓他清清火氣,方才細問道:“是誰惹您不快了?說給臣妾聽聽,臣妾幫您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