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見她面容舒展,似乎一切的心愿都將了解,不由得沉聲道:“你沒有別的話想對本宮說麼?”
所指的當然是楚瑛的事,李薔也懂得,她輕輕笑道:“姐姐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在我死後還對大殿下編排我的不是。”
林若秋哼了聲,“你倒是知我甚深。”
她自然不會告訴楚瑛這一切的真相,不單是害怕孩童純真的心靈受到傷害,也因為——愛與恨都是太強烈的東西,而時間卻能抹平一切,她更希望楚瑛能忘卻這個人,只在腦海中留下一點模糊的印象供於緬懷,即可。
天底下所有母親的私心,不過如此。
李薔緩緩舉起酒杯,似要飲下那摻有劇毒的苦酒,卻驀地停下道:“姐姐可知我為何要將一切的心力都放在大皇子身上麼?”
林若秋面無表情,“自然是為了排遣寂寞的緣故。”
李薔緩緩搖頭,“我疼愛他,只因他是一個嫡出的男孩子,我的母親,畢生都想要這麼一個男孩子,可她從未得到過。”
林若秋一怔,她倒未料想到李海與李清俱是庶出,不過這樣倒是能解釋李薔與兩個兄長的生分了:李海只將她當成鞏固權勢的工具,至於李清,當初為了青梅竹馬的戀人毫不猶豫撇下家人私奔,可想而知,李薔當時的滋味並不好受。
“母親懷我的時候,專程請了大師來算命,說她腹中的是一個男孩子,母親為之無比歡喜,可當生下來,卻成了一個女孩……從那之後她就很少見我,一直到少時,都是乳母在帶我長大,因為我並非她所期望的嫡子。”李薔齒間發涼,如同颼颼的冷風直灌進去,“所以我為自己取了個小名,名喚思娘,在我心裡,她從我出世的那刻便已經死了。”
“所以我一見到阿瑛,就覺得這個孩子合該是我的,為了補償曾經的缺憾,我得好好的撫育他,教導他,可惜……”李薔攤開兩手,掌心裡滿是淋漓的血跡,“我對他的愛,比起你而言何止強烈十分,可惜時不待人,終究沒能讓我們母子走下去。”
林若秋實在懶得與她爭辯,何止是魔怔,她看李薔簡直是犯了癔症了,若是請黃松年來看看,說不定倒能有所成效,但面對一個將死之人,也用不著費這樣大的工夫就是了。
“但這不過是次要的,更重要的理由,是因為他是那人的孩子。”李薔撩起鬢邊一縷染了銀霜的斑發,定定的看向她。
仿佛一道悶雷從腦中炸開,林若秋不得不以另類的眼光重新審視她,她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