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光明正大的要了。
那边久违的迟疑了,半晌,她看到屏幕上出现了可怜巴巴的三个字:【我没有。】
余故里看着那仨字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可乐,这会儿干脆也不觉得困了,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打开电脑,等待的时候回她:【没有不怕啊,我给你画,成吗?】
【白清竹:可以。】
余故里余光撇到桌面上什么东西,脸一红。
那是她自己的素体模型,男女都有,一个小臂大,裸的,但并没有什么细节。
往常也没觉得有什么,这玩意儿在自己眼里就是个模具。可现在要给安上白清竹的脸,她实在是有点觉得心生激荡。
平时直播开车浪惯了,这会儿隔着个屏幕,面对着白清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清竹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还不等余故里想措辞,她就已经发了一句:【需要摆什么姿势吗?我不是很了解你们都是怎么操作的。】
余故里捏着手机,心想能脱衣服吗。
她没敢问,在椅子里折腾半天,才发了句:【让我想想。】
怎么才能达成目的又能显得很有专业性,还能让白清竹不觉得她有点急色。
*
余故里想好了姿势,白清竹却没能回得了家。
她送完越越回来半路上被一条电话打断了原有的轨迹,半路转道,开车去了医院。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白清竹停了停,在附近精品店买了点糖和水果。
她到店里看着人给她称重,特意跟人嘱咐了一句说:包装好一点,都用红色的囍字,要双喜的。
要另外加钱的美女。老板看了她两眼,一包加五毛。
白清竹点头,利落付款,走的时候,手里已经拎了两个篮子,里面摆满了水果和糖。
她这次是要去住院部找江献君,但是东西却不是带给她的。
她先去了一趟法律外交部。
荆澜在里面加班,白清竹到的时候,她正瘫在椅子上,脚蹬在桌子上翘的老高,一本书盖着脸,光明正大的睡觉。
白清竹把她脸上的书扒拉掉,没什么感情的说句:起了。
荆澜五.迷.三.道的睁开眼,看到来人是白清竹,慢慢悠悠打了个哈欠说:这.□□的,你不在家好好歇着多享受享受甜蜜好时光,来这干什么啊?
白清竹含蓄的说:刚送完孩子上学。
荆澜一顿。
要换别人应该是听不出白清竹这极为含蓄的言下之意,然而她毕竟和白清竹认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算是臭味相投,哪怕就这么一句话,也听出了个十足十的显摆。
行啊你。荆澜也高兴,困劲儿去了三分:什么时候能吃席啊?我到时候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吃席等等。白清竹提着篮子给她:帮我发一下,理由随便你。
荆澜盯着篮子里的喜糖啧啧有声,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爱显摆,跟人在一起了就这么迫不及待昭告全世界啊?
白清竹又拿出来了一个小包装,没再理会后面荆澜偷吃的举动,先一步离开了,临走前丢下一句:江献君那我自己去送,你就不用再过去一趟了。
得。
荆澜耸耸肩,被拆穿了想法也没觉得有什么,拎着桌上的糖,按照人头先给法律部被迫跟她一起加班的崽子们一人留了一份,这才大摇大摆的扭脸去了骨科。
走前她撇了眼包装,一个喜字还不够,上头全贴的双喜。够烧包的。
白清竹拎了两篮子,考虑的也周到的不得了骨科大夫护士加起来也不过那么十几二十号人,可外面认识她的老病患多啊,不光有包装好的,底下还有不少零散的糖。
准备还挺充分,整个就一大尾巴狼。
下次等余故里再带着越越过来,全医院都得知道她是白老师家眷,怎么都吃人手软,下次余故里再过来,外头那些小护士和白清竹带出来的人就得把称呼从您给改成师母了。
*
白清竹戴着口罩一路进的病房,没想让人认出来。
进去之后才发现江献君正在收拾东西,床上的东西归置整齐,旁边还放着两个箱子。旁边的许岚见她来了,低着头从床边站起来,有些局促的说:我们今天出院,我和君君爸爸给她联系了一家恢复理疗机构
也好。白清竹道:那地方环境的确好,大夫和护士都了解过了吗?
她没接什么客套的话譬如有什么问题来找她,直接从根上断了江献君的念想。
许岚毕竟是个人精,何尝听不出白清竹的言下之意。她叹了口气,看着床上哭的眼睛还是红肿着,双眸也完全无神的江献君,还是拉上了隔壁床的帘子,冲着外床剩下的那个病患说:能给孩子们留个说话的地儿吗?
那人也没不同意,被许岚扶着出去了。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江献君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白清竹,一语不发。
白清竹伸手将喜糖递过去,放在桌上,清清淡淡的说:给你带的一份。
江献君盯着那喜糖半天,目光炽热的像是要把它瞪穿,却没伸手去接,只觉得上面那个红色的双喜刺眼:你和她真在一起了?
白清竹没搭理她:你不是说想最后见我一面吗?有事就说,说完我好回家。
江献君让她堵的脸一白,视频里看到的那些东西又让她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看着白清竹,说道:当时是我把你推下去的,你为什么不说?你要早说了
即便是我早说了,你也只会说我是在颠倒黑白。白清竹发出了声音不明的笑音出来:你还不了解你自己吗?
这根本不是白清竹的假设,而是发生在以往经历中的种种发生过的曾经。
人的记忆是会不断的美化自己,从而给自己找出诸多条借口来解释一切行为。
江献君当然可以说是因为她当时年纪还小,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可又有什么用。她现在年纪大了,懂了,可行为和当初也没什么分别。
说和不说的,没意义。
江献君彻底无话了。
她一直以为白清竹欠她的,这信念被她坚持了很多年,一直到现在。
可一盘录像带让她所有坚持的事情全部崩塌那视频里面,甚至还有当年也不过七岁的白清竹,一个人拖着断腿出去求救的画面。
血迹从楼梯蔓延到门口,量不多,却也足够的触目惊心。屋外瓢泼大雨,她长大后每次都能听见她父母后怕的话,说那场雨十年都难得一见,直接把路都淹了。而如果不是有个好心人,等到江家三口从医院离开,恐怕白清竹已经死了。
那时候她父母又会怎么做?
说是孩子间的打闹,失足落下了楼梯,而她还是个话都才刚说全的孩子,甚至都不会被人传话,调查到最后,也最后只会风平浪静到像是无事发生,而也不会有谁记得有白清竹这么个从福利院出来的人。
没有社会关系,无亲无故的这么个人。
江献君一直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很久才说:对不起。
白清竹目光仍然漠然。
她对江家人没什么感情,甚至也并没有觉得她们欠了自己什么大约是因为这家人在她心中的分量来说,和陌生人几乎毫无差别。
只是江献君太麻烦了。
麻烦到影响到了余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