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的甜蜜,也许都是一个个脆弱的表象。
“我……我是你的诱饵吗?”
“你会救……救我吗?”
明昭迟闯了进来,将他从被束缚的石台上掀落在地,一脚踹在胸口,大喝道:“洛昙深!你不是得意吗?你他妈也有今天,啊?”
他痛得狠皱起眉,却无力反击,甚至自卫都做不到。
服下的药药效仍在,头脑虽然清醒了,但身体酸软乏力,加之手足绑着绳索,只能在拳脚下徒劳地挣扎。
明昭迟边踹边骂:“你一直瞧不起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装什么风度翩翩,你和我有区别吗?你凭什么瞧不起我?老子不过就是整了你一回,你他妈让明漱昇去告状,你行啊,你厉害,你他妈毁了老子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他伏在地上,近乎本能地护住胸腹,后背承受着一记狠过一记的猛踹。
眼泪无声无息地淌了出来,却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
“这些年你得意够了吧?凭什么我就要去蹲监狱?”明昭迟嗑了药,越打越亢奋,“你没想过会有报应吗!”
他被拽了起来,天旋地转,又被猛地掼在地上,背脊与布满灰尘的水泥地相撞,剧烈的疼痛直冲脑际,他闷哼出声,身体短暂地失去知觉。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腰椎已经断裂。
明昭迟却根本不打算放过他,狠狠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额头往地上撞,“你说话啊!爽吗?被人毒打的感觉爽吗?我告诉你,我他妈在‘里面’挨的比这狠千百倍!你看到我一身的伤了吗?都是被监狱里那些畜生给打的!你害我坐牢,你他妈想过我在里面会遭遇什么吗?”
他浑身每一块骨头都激痛难忍,呕出大口大口鲜血,被明昭迟像垃圾一般扔在盐水洼里。
“啊——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穿透沉闷的空气与冷灰色的墙体,几个男人走来,将他整个身体踩入水洼中。
单於蜚盯着显示屏,神情漠然而阴鸷。
被扒光了衣服的血人并不是洛昙深——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人被堵住嘴,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明昭迟狞笑道:“看到了吗?洛昙深在我手上!不想他被折磨到死,你就自己来救他!”
角度调转,洛昙深被两个蒙面人架住,浑身湿透,似乎已经失去知觉。
“你如果不来,我就先杀死他的员工!再一刀一刀刺穿他的皮肤,让他流血而亡!”
单於蜚沉默着,片刻,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混不在意的冷笑,“随你。”
第109章
被拖到摄像机前时,洛昙深并非没有知觉。
他双眼严重充血,视野模糊,但周身的剧痛无时不刻不在刺激着他,令他想昏迷都难。
身后,辛勤已经被毒打得不成样,不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吼声。
他心里沉重不已,一方面明白是自己将辛勤扯入这一滩浑水,另一方面又对辛勤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
辛勤自作自受,但这代价未免也太可怕。
架着他的人没有强迫他抬起头,他动弹不得,骨头好像断了,哪怕是吸气,都痛得颤栗。
忽然,他听见明昭迟的声音,刺耳,疯癫,浸满了仇恨。
“你如果不来,我就先杀死他的员工!再一刀一刀刺穿他的皮肤,让他流血而亡!”
像有无数根针同时扎进他的头颅,令他在清醒中承受锥心之痛。
——几乎是一刹那,他就知道,明昭迟正在威胁的是单於蜚。
单於蜚正隔着镜头,看着此时的他!
他的呼吸近乎停滞,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听觉上。
仿佛经过了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他听见单於蜚轻轻笑了一声——就像很多次他在电话里听到的那样。
然后单於蜚说:“随你。”
话音传来的一刻,他像是失聪一般,耳边剩下空旷的风声。
片刻,他用尽全力闭上眼,感到心脏破了一个再也无法愈合的大洞,心血一点一滴流逝,而一直支撑着他的生命力亦随着汗水与从伤口淌出的血一同流逝。
耳膜震动,眼睛与鼻腔胀痛欲裂,一口血从喉咙涌了出来,极腥极苦,仿佛是被碾破了、撕碎了、揉烂了的肺腑。
视频已经被切断,他听见明昭迟恶狠狠地咒骂着。
“随你?操!你有种继续看啊!你关什么?”
“好好好,随我是吧?我他妈巴不得!老子先杀了这个贱人,再去杀你!”
骂声越来越近,他知道,明昭迟正在向自己走来。
若说之前被扔进盐水洼里时,他还能够挣扎,还因为心里的那份记挂想要活下去,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声熟悉的轻笑,那一句冷漠至极的“随你”,已经将他的整颗心生生扯去。
他没有力气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