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沒有任何線索,於濁僅還是尋找姜劣,最後卻收到一封郵件,裡面是一張紙,上面有手寫的字。
於濁僅手裡攥著信紙,跨進他未曾想過的寧靜。
奈率汀小鎮,柏油小徑邊的蔥蘢綠意張揚生命底色,深綠藤蔓爬上的斑駁石牆模糊了時間的真相,藤蔓間倒掛的月季驚艷了整個春天,不遠處清澈見底的小河貫穿整個村莊,石橋下的潺潺流水洗盡鉛華。
於濁僅走在其中,腦海放空,被攥得生了褶皺的信紙早已不知不覺間舒展。
這裡裝了喧囂塵世所沒有的一切。
除了姜劣。
於濁僅腳步趨快,白襯衫衣擺掠過一方夏景,淺灰帕拉丁低幫帆布鞋停在目的地木門前,推開,與在外面看到的低矮狹窄不同,眼前開闊的庭院像個牧場,盡頭的邊際線下仍不見房屋。
庭院裡開滿淺紫色夕霧花,簇簇花序朦朧而又可愛,邁開步子,仿佛置身於柔柔的薄霧之中。
於濁僅沿著彎彎繞繞的小徑路過這些花兒,小徑斷在庭院正中央,有一棵古樹,綠葉稀少而花繁,鞦韆繩牢系在枝幹上,垂下一個鞦韆椅,鞦韆椅旁邊放了幾盆米白色的勿忘我,椅子上麵攤開著一本貼滿索引標籤的法語書籍,夏風拂過,索引書頁簌簌翻動後合上,是那本書架上的《存在與虛無》。
身後有腳步聲,他來了。
從夕霧花中向他走來的姜劣,明明沒有再添任何雕飾,卻帶著類似淺紫色的高貴。
以前分明也常凝望他的,但此刻,於濁僅覺得他的頭髮竟薄而黑了許多。
是他,又不是他。
姜劣停在他面前,平靜無波的純黑色眸子像一口深潭,沒有一絲光彩,於是看不出半分情緒。
於濁僅覺得有一股涼意穿心而過,張口欲言,卻找不到呼吸。
「還準備走嗎?」清冽而舒爽的音調,還是那個姜劣,出口的話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於濁僅喉間吁著一口氣,「為什麼是我?」
姜劣上前一步,於濁僅亂了陣腳般後退一步。
姜劣止步,柔笑:「怕我了?」
「為什麼要讓我變壞?為什麼選擇了我?為什麼是我?!」說到最後近乎不可抑制地低吼出來。
姜劣看了一眼他緊攥的信紙,漆黑的眸子動了動,「寶貝,我不會讓你殺人。」
於濁僅在那聲寶貝中鎮定下來,眼中的溫柔早已破碎,「是啊,但你利用了沈燭伊和姜計銘,你編碼了一切,又讓我成為解碼者,環環相扣,疏而不漏。」
「其實你早就恨不得她消失,不是嗎?」
於濁僅眼中有一抹錯愕溜逃,「這並不是你利用她的……」
於濁僅意識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看著姜劣。
他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