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擺好了各式各樣的果碟,連喬隨手取了一個橘子剝著,就聽得穆氏笑道:「妹妹今日來得可有些遲了。」
孫淑妃扶了扶頭上那隻赤金點翠步搖,閒閒說道:「原想著早些來給姐姐祝壽的,偏不巧睡昏了,耽擱了時辰,還請姐姐恕罪。」
「淑妃娘娘最近又不曾侍寢,怎麼也會睡迷了眼麼?」說這話的是尹婕妤。她一向唯穆氏馬首是瞻,能給孫淑妃添添堵,何樂而不為呢?
她故意一副驚訝的口氣,孫淑妃聽了自然更加惱火。可是尹婕妤話糙理不糙,反駁不得,孫淑妃只好狠狠地瞪了連喬一眼。
連喬只能感慨躺著也中槍,皇帝愛往她這兒來,她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把皇帝踢下床吧?
穆氏始終保持穩坐釣魚台的姿態,眼見這般便笑道:「閒話也不必多說了,妹妹還是先坐下吧,咱們姐妹好不容易聚一場,還是和和氣氣的好。」
孫淑妃便挨著穆氏坐下,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這個位置恰好與連喬面對著面,認真看過去,連對方臉上幾根眉毛都能數得清清楚楚。
也許是在紅牆之中關押太久的緣故,女人們的性子比起外頭狹隘許多。沒說上幾句,孫淑妃又將話題轉到連喬身上來,「妹妹近來侍奉陛下可還得心應手?瞧著妹妹倒是清瘦了不少,想是太操勞了些。」
楊盼兒用手絹捂著嘴,虛虛笑道:「陛下正值壯年,連妹妹又生得這樣單薄,晚上自然是該勞累的,還能站得起來就算不錯了。」
連喬感慨這位楊賢妃真是講黃段子的高手,可惜楚源是個假正經愛體面的男人,這般粗俗入不得他的法眼。
方才連喬過來時,吳映蓉也跟著坐在她旁邊,這會子便惶惶說道:「賢妃娘娘,今兒畢竟是皇貴妃的壽辰,您還是少說幾句吧。」
卻不知楊盼兒這人的性子,你越是搭理她,她就越來勁。當下便橫眉豎目地冷笑:「吳選侍的膽子倒越來越大了,想是攀上了連美人這根高枝,也想分得一杯羹?倒不看看你那副身量,瘦得跟柴火棒似的,人睡上去還怕把你給壓折了!」
她平日如何粗鄙,穆氏並不計較,可今日是在御花園中設宴,四下人來人往,聽著便越發不堪,皺眉叱道:「賢妃住口!這樣的話讓陛下聽去成什麼樣子?即便陛下不知,落到下人耳里也是不堪!」
穆氏脾氣和善,甚少這樣疾言厲色,此言一出,眾人都起身道罪。孫淑妃匆匆朝楊盼兒丟去一個警告的眼色,楊盼兒自知惹禍,只好暫且偃旗息鼓。
經過方才的一場風波,席上倒是呈現出虛假的繁榮。因楊賢妃有意討好,言語裡收斂了許多,眾人也不再將焦點集中在連喬身上,改為一門心思的討好穆氏。
奉承話也無非那幾樣,顛來倒去的說,聽多了也覺膩味。穆氏自己都有些厭了,坐了一會兒,就讓眾人各自散開賞花。
連喬便漫步目的地在園中閒逛,吳映蓉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連喬也不好將她撇下。
不得不說,天家富貴果真無與倫比,光是園中的名貴菊花就有不下百十種之多。吳映蓉是個見多識廣的,在一旁絮絮念叨,什麼泥金香、紫龍臥雪、硃砂紅霜、玉翎管、瑤台玉鳳等等,她聽都沒聽過,不想卻在這裡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