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安回話道:「陛下今晚並未召哪位主子侍寢,反而去了福寧宮。」
福寧宮?楚源找孫太后做什麼?因為孫太后對公主的刻意冷落,連喬也在楚源耳邊小小的吹了些枕邊風,聊作報復。楚源心疼女兒,一向最講孝心的他,這一個月只去看過孫太后一回,將孝順的名聲棄之不顧。
結果現在反而又去了。
要不是皇帝熟讀儒家經典,看重禮法倫常,連喬恐怕會以為這對養母子有何牽扯——其實是她自己腦洞過大,孫太后保養得再好,也已經是四十許人了,老得可以做奶奶的年紀。事實上她已經是個奶奶。
而皇帝,他畢竟是重色的。
但是一貫早睡的孫太后傍晚還將皇帝叫去,想必一定有要事商量。連喬摸索不出頭緒,索性扔開不管了,橫豎不關她的事。
滿月宴的熱鬧比起除夕不遑多讓,甚至還要喜慶一些,因為多了一位公主。眾人原指盼著連喬一舉得男,如今雖未如願,但皇帝膝下寂寞許久,所以還是算得一件喜事。
連喬早就預料到會有需拋頭露面的場合,月子裡也沒敢大吃大嚼,為的就是及早恢復身段。眼下她穿著一身玉渦色的輕容紗袍,越顯得肌膚瑩白,眉目清澈,比沒生孩子的時候還多了幾分天然韻味,看得那些命婦們羨慕不已,想著這位連婕妤或許有什麼上等的保養方子,過後必得討教一番。
連喬先向高座上的皇帝射出溫情脈脈的一瞥,見皇帝眼中流露出讚許,這才放心大膽的尋著自己的座位坐下——女人打扮得出色,男人面子上也增光,看得出皇帝對她的狀態還算滿意。
多虧女兒的體面,連喬的座序往前稍稍挪了一點,甚至越過資歷遠高於她的尹婕妤,僅次於九嬪之下。
尹婕妤雖然有些妒忌,對她還是巴結討好居多。連喬耳里聽著她絮絮念叨,不知所云的答應幾句,又忙找著身後抱著小公主的乳母,交代她好生照看,別讓小公主在宴會上吵鬧出醜。
一切安頓好後,連喬才悠閒地回到座位上,打量起在座的賓客。有幾位命婦在她坐月子的時候就來看望過,連喬勉強認得,但是再多的,她就辨識不清了。
更令她奇怪的是宴會上居然會有除楚珮以外的小孩子——連喬認出,坐在她對面的正是莊親王夫婦,至於夾在他們之中那個還不及桌案高的小毛頭,連喬就完全摸不著頭腦了。
她只好找尹婕妤搭訕,「姐姐可知莊王妃身畔那孩子是誰?我好似從未見過。」
尹婕妤樂得賣弄自己的博學,因說道:「那位是莊親王府的世子,莊王妃悍妒,又不許夫君納妾,三十來歲才得了這麼一個孩子,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連喬看著那孩子在座上扭來扭去跟什麼似的,就沒一刻坐定的時候,心裡難免不大舒服,因笑道:「世子看著像是個活潑的,莊王妃倒放心將他帶來。」
萬一這熊孩子在宴會上闖出什麼禍來,莊親王府不是自討苦吃麼?何況今日本該為小公主的滿月宴,這孩子的存在也是喧賓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