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性命都不能保全,如何還能談論尊嚴?
待她哭夠了,楚源遞過一方乾淨的手帕,溫聲道:「擦擦吧。」
連喬拭淨了淚,覺得自己臉上肯定如花臉貓一般滑稽,楚源見了定得取笑,於是連頭也不敢抬,只道:「正因此事丟臉,臣妾才不敢對您據實相告,故作偽詞。臣妾蒙蔽聖聽,還望陛下賜罪。」
說罷,她便要跪下身去。
楚源輕輕將她拉起,「你已經受苦,朕豈能忍心降罪於你?」他沉吟道:「呼延茂驕橫自大,呼延麗自私淺薄,兩者皆不值一提,只是這個呼延旭似乎也有不妥。」
皇帝和她倒是想到一處去了,連喬點頭,「臣妾也覺得奇怪,呼延旭初見到臣妾之時,似乎並不十分驚訝,或許此事早在他意料之中。」
呼延茂起初只是垂涎於她,或者並沒有敢綁架她的想法,萬一是由呼延旭在其間推波助瀾,那這個人的心智倒真不能小覷了——呼延旭雖解救了連喬一行人,但同時也將呼延茂的把柄攥入手中,以後這位大哥勢必要受制於他。
正因這個原因,他即便幫了連喬,連喬對他也沒多少好感,只是不像恨呼延茂那麼深罷了。
「呼延旭雖然聰明,上頭卻還有兩個兄弟壓著,難有出頭之日,看來,朕是時候拉他一把了。」楚源眸中掠過一絲冷酷之意,旋即又化為春風,他拉著連喬的手道:「阿喬,朕絕不讓你無辜受屈。」
連喬感恩戴德的應了聲是,她之所以敢對皇帝說出事實,其實也是再三思慮過的:這件事不止關乎她的私仇,同時對皇帝也大有裨益。北漠大君老了,遲早得卸下肩上重擔,若能挑撥幾位王子相爭,從內部分而化之,可比武力征伐強多了,也容易多了。
哪個男人沒有野心?楚源深沉凝重的外表之下,野心只怕比誰都大。
心事吐完,連喬長長的舒了口氣,只因臉上的妝花了無顏見人,仍低垂著頭。
楚源望著她笑笑,就搴帘子喚崔眉打熱水來,親自為她將臉上脫落的脂粉洗去,只因隨身未帶妝奩,不好重新傅粉,一張清水芙蓉面,素素的倒也別有一種風味。
「今後就坐朕的車駕吧,朕一人待著也怪悶的。」楚源誠意笑道。
皇帝雖盛情相邀,連喬哪敢放心應允,她可不敢讓言官們的唾沫星子淹死,到底還是推辭不受。
楚源也知於禮不合,只得放連喬歸去,他卻也夠體貼,讓崔眉將尹氏趕去與宋美人同行,聒噪宋思懿去,如此連喬便能安靜度日了。
綠珠因為先前看顧不力,害連喬失蹤,自怨自艾了半夜。得知連喬只是陪連音看病,她才重新振作起來,卻埋怨道:「主子您管她做什麼?她都不認您這個姐姐,傻子才去理會那人呢!」
連喬慶幸這丫頭是真的缺心眼,若換了紫玉,只怕早就疑心其中有何端倪——想到紫玉,她不禁想念起自己的女兒,真盼著早日能見到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