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紫玉見他一臉坦然,自己反倒氣得倒仰。
她待要認真理論,連喬卻已沒了外出的心思,只懶懶搭住她的手背,「咱們回吧。」
紫玉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才小心扶住連喬,也不敢讓心裡的愁悶表露出來。
其實連喬又怎會不著急呢?她一個有孕的嬪妃都被禁足,可見外頭的風波到了何種地步,只有連喬一直被蒙在鼓裡。
主僕倆懨懨的穿過迴廊,就看到兩個小丫頭在拐角處竊竊私語,許是她們說話的聲音大了些,間或有隻言片語傳入耳里,「……聽說承恩侯大人已經被下獄了,陛下擬了旨,正準備抄沒連家呢……」
紫玉勃然色變,快步走過去便一人賞了一巴掌,怒斥道:「下作東西!這些瞎話也是你們能亂說的?」
兩人捂著通紅面頰,跪在地上不敢答應。
紫玉正要將這兩個沒眼色的攆走,連喬卻已無聲無息的過來,「你們知道些什麼,都老老實實的對本宮再說一遍,不許隱瞞。」
「娘娘……」紫玉正想勸阻,忽見連喬面色蒼白,眼裡卻仿佛燒著一團火,心裡反倒怯了,只好垂手站到一旁。
第96章 意消沉
公主已由乳母抱去暖閣睡覺,紫玉騰出手來,準備伺候連喬梳洗就寢。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梳理連喬那頭如雲烏髮,心裡卻是彷徨無定,只覺得這怡元殿仿佛被一層陰雲籠罩著,看不到日光,也看不到希望。
連喬的面容沉沉欲死,若說是灰心難過,卻又看不出任何沮喪意味,更別提露出憤怒悲傷。
連紫玉都覺得她鎮定過了頭,怯怯道:「主子別太著急了,陛下也只說有待查證,興許再過些時日就會將連大人放出來。」
連喬輕嗤一聲,仿佛某個躲在角落裡的人猝不及防的一聲冷笑。她木然道:「若如此便好了,可惜這回證據確鑿,看來是有人想置連家於死地。」
起因只是御史台的一封短短奏章,誰也想不到會牽連甚廣。連鉞本就是個暴烈脾氣,聽聞自己被人彈劾豈有不惱的,竟當場鬧到御史台去,手上沒長眼睛,還將一位七品官打得吐血而亡——據說那人本就有弱疾在身,就算不鬧這一場,他也沒幾年好活。可連鉞此舉卻激起了義憤,一時間,御史台諸人紛紛上疏彈劾連鉞,以此為引,牽扯出許多連鉞舊事惡行來,尤其提到連鉞先前在薄州建造的幾所大宅。但凡權柄加深的誰不曾搜刮些油水,貪污銀錢還算小事,問題在於那幾棟宅邸早就逾越了侯爵應有的規制,一旦此事被皇帝知曉,焉能不以為連鉞有謀逆之志?
連喬冷笑道:「伯父雖然粗疏,也並非這樣不知輕重之人,恐怕別人有意蒙蔽其心智,就連那幾棟宅邸我看也大有蹊蹺。」
收買幾個匠人並不算難事,連鉞總不會時時盯著,至於他事後也未能發覺,那便是真糊塗了。
愁容悄悄爬上紫玉面頰,「照這樣說來,豈非真的無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