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如曹婉,他一直都知道。
可若是曹操真的此刻……那他就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了,這又讓他不由自主的有些激動。
正在恐懼與激動兩種情緒中來回拉扯的曹昂沒有發現,坐在主位上的曹操與站在不遠處柱子後面的曹丕此時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一人臉色微沉,一人眼中露出精光。
又是一次不歡而散的診治。
華佗看著曹操因為壓抑著怒火而跳躍的眉毛,不由得有些煩躁,他是脾氣挺大一老頭兒,要是在其他的地方,病人這麼三番兩次的不配合,他早就甩袖子離開了,可在曹操面前,他卻不行,不是他不想走,而是曹操對他的監視嚴厲無比,他完全無法獨自離去。
醫者輕賤,曾經多少次他腳底抹油的跑了,就因為那群人看不起醫者。
可如今,他卻跑不掉了。
衰啊。
華佗覺得自己大概是這世上最倒霉的醫者了。
於是他把自己喝了個酩酊大醉。
說真的,作為一個專業的神醫,他一般絕不容許自己喝酒,因為喝了酒以後容易無法控制自己,喝多了還容易手抖,他絕不容許自己變成這個樣子,但是今天他真的太憋屈了,於是喝了將近十桶酒,終於將自己喝醉了。
他提著這些天劈兔腦殼的小銀斧頭就衝進了曹操的院子。
「為什麼不信我!」
「我說了,此病無醫可治無藥可解,唯有打開頭顱將裡面病變的東西給割掉才行,為什麼不信我!」華佗蓬頭垢面,赤足而來,雙目猩紅,面目猙獰,拎著小銀斧頭就追著曹操跑。
曹操這會兒正巧有些頭疼,剛準備用寒食散壓一壓,就看見華佗來了,嚇得立刻從榻上翻身滾了下來。
這會兒曹丕正在曹操面前當孝子,看見華佗來了,扔掉手裡的藥粉包就擋在了曹操的面前。
「快來人吶。」
之前服侍的小黃門嚇得竄出去找侍衛去了。
侍衛連忙來了。
「拉下去,快給我拉下去。」
曹丕擋在曹操面前,神色雖有驚恐,卻還是義無反顧。
曹操躲在曹丕的身後,突然覺得這個之前沒怎麼關注過的兒子,好似長大了。
華佗很快被拉了下去,曹操這次不縱容華佗了,直接讓人將他關去了監獄,罪名刺殺。
華佗醉醺醺的被帶走了。
曹丕手上還有小斧頭劃開的口子,此刻鮮血淋漓。
他回頭看著曹操,頓時淚流滿面:「父安然無恙,兒方才安心。」
曹操是真的被感動到了。
這個兒子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擋在他的面前,曹操頭疼的厲害,卻還是拍拍曹丕的肩膀,任由他扶著進了寢室,曹丕又取了一包寒食散來,服侍著曹操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