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曹婉打入冀州, 他若想取幽并二州, 必須要途徑冀州, 他對女兒無情, 卻不知這個女兒是否對他也是這般無情,旁人都覺得曹氏勢大,誰又知,這勢卻一分為二。
他這做阿父的,手裡唯有兗州和皇帝兩個籌碼而已。
「阿父,不好了,公子鑠病危。」奴僕衝進門來,臉色蒼白的喊道。
曹鑠病危……
曹操原本混沌的腦子一瞬間清醒,他猛地站起身來,一陣劇痛襲來,竟然是頭又開始疼了。
他忍耐著痛楚,快步出門,扯了匹快馬便飛速朝著曹鑠的院落跑去,等到了的時候,就見曹鑠躺在床上,他的妻妾們正跪在旁邊嚶嚶哭泣。
曹鑠是真的不行了。
當年那個身體不好,羨慕自家兄長跟著長姐後面騎馬,自己卻只能在家中讀書的曹鑠,此刻瘦的皮包骨似的躺在床上,他雙目黯淡,似乎馬上就要咽氣。
「子安。」
曹操叫著兒子的字,走到床邊。
曹鑠眼睛亮了一下,轉過頭來看曹操:「阿父。」
「子安,你如今感受如何?」
「眼望星斗萬千,似有婦人,喚子歸,子欲往,望父允。」
曹操聽著鼻子一酸,曹鑠大限已到,那來呼喚曹鑠的,怕是曹鑠的親娘。
「子安還有何心愿,可告知我。」
「阿父……」
曹鑠抿唇,眼角滑下淚水:「子還想再見長姐一面。」他輕輕的攥了攥手,冰涼的指尖落入曹操的手心:「長兄性子淺白,恐難當大任,子恆性偏執,難容兄弟,唯有長姐,雖為女子之身,卻雄才大略,可保曹氏不朽功勳,父可告知長姐,讓奕兒改姓為曹,繼曹氏威名,亦或者……讓珮兒記名長姐名下亦可。」
曹珮是曹鑠的獨子。
他寧可舍了自己的獨子也要奉迎曹婉回許都。
「子安安心養病,我修書一封去冀州,你阿姐總是惦記你的,想來必會派人來治。」
他迴避了曹鑠的請求。
曹鑠眼中微光黯淡,語氣有些低落:「阿父不用修書,我的身子我知道,便是秦嶺聖人來了也再無回還之力,還是不要讓阿姐掛心的好。」
「你如此推崇你阿姐,可知你阿姐要奪你兄之位?」
「兄長對長姐,無一合之力,子恆亦然。」
曹鑠將自己的兄長還有曹丕貶的一文不值,當然,主要貶曹丕,曹昂只是附帶的。
這事曹操還沒離開,就已經傳到曹昂曹丕的耳朵里,曹昂自然是心有不悅,但對這個病弱弟弟的話也無法反駁,他不覺得自己差在哪裡,但是讓他和曹婉比,他確實比不上。
他記得自己還小時,曹婉就敢獨自一人帶著他混到城內去,將毒拌進米糧里,毒死駐城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