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儀本該由嫡系男丁來主持,便是曹操身體不舒服,也該由他的嫡出兄弟來主持,便是再沒有嫡出兄弟,還有曹昂曹丕曹彰幾兄弟,不論如何排序,也輪不到阿婉來主持。
一旦阿婉主持了喪儀,那麼,不論阿婉本身是男是女,至少,在外人看來,阿婉便如同曹操的嫡子一般了。
這算什麼?
當初將她逼走,現在又做出這一出來?
這是想讓她做靶子,替他保曹昂?
阿婉心底冷笑,既然他敢讓她主持,她便敢接。
「既然這是阿父心中所願,女兒自然竭盡所能。」
曹操嘆息一聲:「阿婉,你應知曉,我無嫡子。」
「女兒自然知曉。」
「你那些叔伯家中,便是有嫡子,也是獨苗苗。」
要麼說老曹家倒霉呢,這庶出的一個一個的往外頭蹦,偏偏這嫡系,家家戶戶都是稀缺的,便是曹操想要過繼,也過繼不來。
「我只問你,若我執意要有嫡子該當如何?」
「那自然是休棄母親,另娶賢妻。」
「若我這般做,你又當如何?」
「母親既被休棄,我與琅兒自然不算嫡出,那麼……就只能各憑本事了。」阿婉手背在身後,目光中泛著冷光:「想必阿父也不想看見我出全力吧。」
全力……
曹操劇烈咳嗽的時候,眼神有些恍惚。
他最近看到邸報,上面詳細的寫了曹阿婉麾下眾弟子率兵攻城的過程,據說她們造出一種攻城武器,如同銅牆鐵壁,便是城門關的再緊閉,城牆上萬箭齊發,依舊以摧枯拉朽的姿態攻占城池。
更別說,還有那些神出鬼沒的秦嶺弟子。
曹操當初大力支持秦嶺發展,對秦嶺弟子更是大開方便之門,如今都反饋到自身了。
曹鑠之死乃是意外,對於這個兒子的早逝,他以為自己早有準備。
然而,當他真的躺在那兒不動彈時,依舊錐心之痛。
尤其當他得知,曹鑠之所以早亡,還有一部分曹昂的原因時,他才驚覺兒子間的爭鬥已經這般嚴重,曹丕年歲漸長,雖未成婚,卻也可當一用,尤其是阿婉退守冀州,他曾經動過心思,讓曹丕前往陽翟做豫州牧,雖說後來沒能成行,卻也能看出,曹操重用的兒子,已經不只有曹昂兄弟了。
外有阿婉,內有曹丕。
曹昂心中驚惶不安至極,雖說他是丁夫人撫養長大,可卻依舊還是庶子,若日後曹丕超過他,曹操也不是不可能偏心曹丕的。
這樣的心思,雖說掩藏的深,卻依舊被曹鑠給看在了眼裡。
曹昂身手了得,然而心思卻不深,不然也不至於連曹鑠也能看的出來,遇上曹丕這種心思深沉的,簡直是被拿在掌心玩弄,曹鑠擔心曹昂,自然殫精竭慮。
曹鑠心有溝壑,卻身體極差,胎里見弱,又有心疾,曹昂聽從曹鑠建議,很是在曹操面前得了幾分重用,嘗到了甜頭的曹昂見曹鑠似乎並無哪裡不適,便將曹操的叮囑給忘卻,將曹鑠當成自己的謀士在用。
就這樣,短短時日,曹鑠精力耗盡,在無盡的遺憾中沒了性命。